当归（2 / 3）

他不可能滴血不沾，一年前她也决定他不说便不问，只愿他平安。

可此刻见他云淡风轻地提人上刑，还是做不到与他一样淡然。

“本王下午便要离京，时间有限，就先从两位公子的贴身侍从开始吧。”

屋内先是一片死寂，继而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哀求声。

“郡王殿下饶命！我毫不知情呀！”

“殿下饶命！”

……

余光扫过他们，沈年柏上前两步走到容珩身边，弯腰俯首，压低声音：“王爷，城中只有三家铺子获准售卖含毒药材，他们背后各有势力，不然便是城郊黑市，但那边鱼龙混杂，要抓人更是难上加难……”

沈年柏想着容珩生长在云城，来京城的次数屈指可数，对这边的情况应该不太了解，再加上这是他第一次断案，虽有圣上力保，但若得罪太多人，往后想在朝中走动只怕不易。

明白他的意思，容珩微微颔首，眼神深沉平静，令人莫名安心：“沈大人，你以本王名义照做便是，难抓些也无妨，或许在他们来之前案子就已水落石出。”

“任何问题都有本王担着。”

“是。”

沈年柏应下，照他的话吩咐下去。

大理寺众人按命令四散行事后，沈年柏厉喝：“肃静！”

底下哀嚎着求饶的下人们同时闭上嘴巴，可眼里的恐惧随着刑具一样样地被呈上来，越来越浓，濒临崩溃。

那些器具遍布着斑驳锈迹，以及腥气的暗红。

一看便知沾过太多人的鲜血，有罪大恶极者，当然也有无辜者的。

笙笙忍不住垂眸后退，不小心踩到了魏延璟的脚，被他小心扶住肩，稳住身形。

“谢，谢谢……”她扭过脸回眸看他，颤动不安的眼波令人心生怜惜。

松开手，魏延璟后退两步，不敢多看她，只低声宽慰：“捂着耳朵，别看别听，一会就过去了。”

“嗯……”

笙笙轻应，虽然没有因此安定太多，但还是得到了些慰藉。

延璟哥哥没比她大几岁，应该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却还能一直保持镇定，而她好歹是武林中人，更不该太过胆怯。

将二人短暂的来往尽收眼底，容珩压下心底不愉，站起身，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袖子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灰尘，一步步走来。

明明他一身白衣似雪，容颜神秘，唇角含笑，恍若本该悲天悯人的神佛，可此刻他的身后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诡谲黑洞，随时可以残忍地将任何人拉进万丈地狱。

路过笙笙时，他垂眸，“出去吧。”

“可是……”小姑娘却回头看向魏延璟。

你会不会也要受刑？

少年一怔，朝她笑了起来，微微摇头，眼神无声道：别担心。

笙笙复又看向容珩，还没来得及张嘴，便被他的神色吓得噤声。

“去吧，走远些。”容珩唇畔笑意更深了些，语气亦更低柔，却让笙笙止不住打了个寒战。

“好。”她哪敢再说什么，乖乖应下后便转身离开，依言走远。

直到少女的身影足够远，在紫云陪伴下定在院中一棵树下，容珩方回过身，面朝众人，无情下令：“开始吧。”

……

“郡王爷，你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妹妹的清白就要对我们滥用私刑，屈打成招？！”魏延凌终于摁耐不住，吼了一句。

“她的清白本王无需向任何人证明，”侧眸看向魏延璟，容珩笑意深了些，“五公子，你说是不是？”

“是，清者自清，郡王爷请便。”少年无惧于与他对视。

两人的视线无声碰撞，空气不知为何似乎都凝固起来，冷意绰绰。

“若现在从实招来，本王和沈大人会考虑从轻发落，否则罪加一等。”容珩的目光开始随意流转，似有若无地擦过在场每一个魏氏族人的脸，却如刺骨寒刀，隐有割肉剜骨之痛。

沉寂百年的清岭魏氏，到底是出了一个能人。

魏延璟。

很好。

被殃及的其他人不清楚这可怕气氛的由来，但皆是瑟瑟发抖，脑中天人交战。

“既然没人交代，那就从你开始，把人押到凳子上。”沈年柏接收到容珩的目光，在他背过身之际上前，指了指最左边，跪在魏延凌前方的小厮。

“不，不，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大公子求你救救我！”小厮瞧着二十岁上下，涕泗横流地被拖上刑凳。

两名刑差将他的两只手分别塞进铁夹。

比起夹棍，它的残忍程度更胜一筹，侧里藏针，拉扯过程中一旦扣动机关，那一瞬爆发的痛可谓锥心刺骨，生不如死。

单这一关，便少有人能扛住。

“郡王爷，沈大人，我说，我说！”两个刑差使力不久，小厮就受不住了，“大公子身边有两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一个叫孟全，一个叫孟广，他们才是他真正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