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怪物(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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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先生负手而立,笑道:“楚时泱,代我替安君问好。”

楚时泱闻言,按耐住心中的波澜,不动声色地在殿里寻找趁手的工具,并尽量以平和的语气道:“你知道我?”

“不然,就凭你刚刚错漏百出的举止吗?”孙先生微微一笑,“放心,我并无恶意,否则也不会替你遮挡一二,并早早让学生散会。”

楚时泱心中暗自思量:“那先生你为何现在又叫住我?”

孙先生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问道:“楚时泱,安君有向你介绍我们的存在吗?”

楚时泱摇头,坦白地说:“并无。师尊在我临行前,只是简单地叮嘱我注意安全。”

殿里一时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孙先生嗤笑一声:“老家伙......改天得去狠狠敲诈他一番才行。”

言罢,他话锋一转:“你与我一同出去吧。我虽不知你刚才经历什么,但料想三皇子在这寺里,应是与他有几分联系。今日护你一程,也权当是我作为师叔的心意了。”

楚时泱谨慎地说:“你可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牌或信物吗?”

孙先生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从容不迫地从衣襟中取出一块令牌交给她看。见楚时泱确认完之后交还给自己,才道:“你这回可信了?”

楚时泱这时倒嘴甜地笑道:“谢谢师叔。”

孙先生背着手,摇了摇头:“你个小孩,精得很。”

楚时泱装扮成孙先生的徒弟,紧跟在他的身后。寺庙守卫见到孙先生连忙行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多瞥了她几眼,瞧着很是陌生。

孙先生见状,便说:“她是我的徒弟,只是内向,平常不怎么外出。”

“好,还请先生慢走。”守卫放下心中疑虑,连忙将验证过的令牌恭敬地交还到他的手中。

随着轿帘落下,楚时泱坐进轿子里,看寒香寺渐渐远离她的视野,心中的大石才缓缓落下。

轿内,孙先生原本闭目养神,却突然冷不丁地开口:“你可知为何你的师尊会同意你自己前来淮城?”

楚时泱不解地说:“难道不是因为我自己要求去的吗?”

“是,却也不是。”孙先生道,“若你要求的地点不是淮城,他决不会同意。我想问你,你认为你师尊是怎样的一个人?”

楚时泱从接触过的点点滴滴中模糊地拼凑出安沐尘的身影,她不确定地说:“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对万事通透的人。”

这回,孙先生沉默的时间明显更久,久到楚时泱都有些坐立不安。

“呵......他如今变化倒大。”孙先生语气艰涩,又道,“安君既没有向你介绍过我们的存在,兴许其中是有他的考量,我便不再多说。只是你须知,如今天下正处于分裂与动荡之中,但自古以来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就容我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楚国虽看上去国力强大,但实则诸侯各自为政、分裂割据,加之沉重的徭役、兵役以及苛捐杂税,却是已呈颓废之势。”

楚时泱急急地反驳:“这不可能!楚国怎么会......”

她以往并不关注国家情况,但也知若国亡,她身为一国公主也将不复存生。

“怎么不可能?”孙先生嗤道,“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世界!纵观楚国国情,多得是名门望族骄奢淫逸,多得是无辜百姓易子为食,多得是饿殍遍野、浮尸盈江。当人不再是人,成为只为活下去的“怪物”,衣不蔽体、民穷财尽,连最基本的求生都成了奢望。这样的国家,又怎能不陷入动乱?又怎能不迎来乱世?”

“他们一遍遍地哀嚎悲叹着要活下去,可有人听见了吗?有人理会了吗?”他掀开帘子,遥遥指向淮城城门外连着天际、一眼看不见尽头的队伍,“乱世中多的是人连自己都顾不上。那些难民为了活着,成天成夜排在城外。夏日忍受烈阳炙烤、冬日忍受刺骨风寒,可真正能放进这里的又有多少?得到庇护的又有几人?”

孙先生语含讽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1]。这世间,喜、怒、哀、惧、爱、恶、欲都本是人之常情,可在乱世之中,恶取代了善,成为主宰;怒取代了喜,成为常态;哀惧取代了爱,成为生活的底色。而最根本的生存,却成为一把时刻悬在百姓头顶的利剑,让人人自危,朝不保夕。你告诉我,如今的皇室、一国至高无比的存在却做了什么?”

“是拯救了苍生,还是加剧了苦难?”

楚时泱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些她曾经完全不会注意的、遥不可及的苦难,如今却如此真实、如此残酷地展现在她眼前。

孙先生见状,语气变得和缓:“自然,我并非只是埋怨,更不是想要将责任推给你。我只是想要让你认清这世间的真相,不要沉溺在虚假的温床之上,不要对百姓的疾苦视而不见。只有当你真正了解了这一切,你才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她失落地垂下头,道:“可是即使知道,我一介女流,也分毫不能改变现状呀。”

“如何不能?”孙先生反问道,“若此局早已定下,我为何要大费口舌跟你说此番话?又为何要对身为皇室贵族一员的你毫不遮掩地揭露这一切?我甚至可以在这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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