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2 / 3)
老爷原本花白的头上更加找不到一茎乌发。
经过三五天的喘息,在家人的不断安抚下,老爷的伤感有所平复。同时意识到,难以挽回的局面完全由姑息纵容导致。假如神灵庇佑,再赐给自己一个儿子,一定从小严加教导,决不会重蹈覆辙。一面暗立宏誓,一面强打精神,准备在采菱身上开辟新的天地。
老爷回来后,采菱就在默默估算着圆房的日子。和起先的羞涩紧张不同,如今的感觉惶恐而迷乱。但又非常明白,这件事正象周而复始的日升月落一样无可避免。终于有一天傍晚,专门供应老爷膳食的小厨房将一桌饭菜抬进她的屋里。除了一般的鱼肉米面,还搭配着几样补品,如三鞭酒,虎骨汤之类。采菱心中一沉,知道了自己的少女时代即将结束,迷离恍惚地坐在床头描眉擦脸。尚未妆扮停当,已经听到院子里传来老爷浑浊的咳嗽声。
老爷只身前来,采菱房内的下人无不敛手束脚,如月侍立餐桌旁斟酒布菜,其余的人站在门外俯首听命。老爷神容恬淡,语气温和,看不出任何焦躁烦忧的迹象,然而对满桌菜肴浅尝辄止,似乎有些食欲欠佳的症状。
采菱殷勤相劝,把一只鸡腿挟到老爷面前的碟子里。
“够了,我差不多饱了。”老爷微笑着说:“你倒是要多吃一点,一个女人若是太瘦了,长得再好看也会显得没有福气。”
采菱听人提起过,老爷偏爱体态丰腴的女人,从前的五姨太就是因此而深受恩宠。可惜她虽然替谭府留下唯一的血脉,自己却不幸红颜早逝,算不上福祚绵长之人。但采菱不敢违背老爷的意愿,频频举箸,做出努力进食的样子。只是饭量有限,也吃不下许多。
饭后品茗闲坐,采菱亲自为老爷添装水烟。以前她多次服侍过父亲,因而得心应手,十分熟练。
“采菱,最近在家里住得习惯吗。”老爷说,咕噜咕噜地吸着水烟。
“嗯。”
“如果缺什么东西,尽管叫人去找少山要。少山到底在省城磨历了几年,脑筋灵活,腿脚也比他爹勤快,看来是个肯上进的孩子。”
“这还不是老爷仁爱宽怀的结果。少山世受谭府厚恩,若不是忘本负义之徒,原应心存感念,黾勉从事。”
采菱对答得体,谈吐雅致,老爷颇有耳目一新之感。暗中赞叹,读书人家的女儿果然不同于一般的庸脂俗粉,心里油然增添了几分怜爱。但他也没有更多的兴趣费舌劳唇,看看夜色已浓,吩咐如月铺设衾枕。
等到宽衣解带后,采菱才真正发现,和自己同入罗帷的男人并不象外表上看去那样气色清健、保养有方。他的四肢僵硬乏力,动作迟缓笨拙。一身苍白松弛的赘肉,仿佛枯藤之外缠绕着的团团败絮,触手绵软,令人生腻。
老爷的观感却完全相反。借着床边若明若暗的灯光,采菱优美匀称的胴体暴露无遗,每一寸细润光嫩的肌肤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如麝如兰,幽香扑鼻。尤其一双冰清玉洁的天足,纤巧生动,就象经过一番精心雕琢。老爷欣喜若狂,爱不释手。
反复的抚弄使采菱麻痒难当,杏眼微合,双腮通红,五脏六腑似乎正被烈火烤炙,周身上下滚烫无比,如同在尝试一种不堪忍受的酷刑。
“不必害怕,”老爷轻轻地说:“女人的第一次总有点不大适应,我会慢慢来,尽量不让你觉得痛苦。”
采菱含糊地称谢,声音细若蚊鸣,心里却不禁升起洋洋得意的念头。老爷平日倚红偎翠,妻妾成群,有几个女人能得到如此温存的对待。看起来曲意奉承的效果显著,已经初步赢得老爷的眷顾。于是越发摆出无所畏惧的姿态,舒展腿脚,准备迎接雷轰电掣般的冲击。
不料,事实与想象中的情节天差地远。老爷颤颤巍巍地爬到采菱身上,象是历经了翻山越岭的艰辛,然后全力以赴,鼓噪而进。纵横驰骋之余,却达不到直捣黄龙的目的,数度冲锋陷阵都以折戟沉沙而告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老爷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就象一头负重拉犁的老牛,只得颓然落马,灰暗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惧与疑惑。
采菱茫然无措,纵有一知半解,也不敢正视老爷凌乱的目光,唯恐他懊丧至极,迁怒于人。其实老爷已无暇维护惨淡的尊严,蹙额皱眉,困心衡虑,搞不懂是近来遭遇窘迫、劳神费力的原故,还是年迈体衰,已经堕入“强弩之末,不足以穿鲁缟”的境界。
平躺着歇息了许久,老爷忽然又抬起头来,附在采菱耳边小声说:“有几个办法倒可以试试,就是不知你肯不肯。”
“只要老爷高兴,我有什么不肯的。”采菱言不由衷地回答。
老爷慢声细语地讲明了自己的企图,温婉的口吻近乎于央告。采菱不由得心旌动荡,面色灿若朝霞。自幼在父亲的熏陶下,她曾读过不少诗书,虽然称不上博古通今,学问见解也远远超过寻常目不识丁的女人。但直到今夜才第一次得知,世间居然还有一本专门论述男欢女爱的典籍《素女经》。
采菱默默无语,思绪紊乱,浓重的屈辱感在心头积压沉淀。但她是一个明辨事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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