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谭吴越都是姓(1 / 2)
落鹰涧前血流成河,初春的风带着浓郁的血腥气飘向远方,融化的雪与相融的血化为溪流汩汩渗入岩石缝隙,随即隐没。纪年与温不群首次亲眼目睹铁浮屠的冲锋,没办法用任何华丽的辞藻来表达,只有血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血流成河。
抓起一把残雪,温不群努力的想要将手上的血迹洗掉,奈何那血迹斑斑如同根深蒂固,无法褪去。然后一脸麻木的愣了片刻,抓起了一把冰凉的雪,重重掩面,蹲在地上久久未能起身。
纪年瞥了其一眼,“战场,比这要血腥千倍万倍,这是你第一次杀人吧。”,纪年语气中透着无奈,轻声道:“若是后悔了,现在回去燕都还来得及。”
魏北威看了蹲在地上的温不群一眼,再看一眼眼神平静的纪年,暗暗点头。或许是性格使然,也可能是十六年来的受到的冷嘲热讽,又或许是卢龙塞的四年厮杀,他果真如马元义所说,杀伐果断,成长起来,不说修为,单论心性智慧,足可独当一面。
温不群埋头蹲在地上,没有回应。纪年深深的看了其一眼,悄然叹息,没有打扰他,瞥了眼朱雀长刀,刺眼的鲜血顺着锃亮的刀锋缓缓滴落,随意一甩,顿时血迹尽消,果然是好刀。
转眼看向了魏北威,纪年脸色略显沉重:“老魏,杨埠有没有什么动作?”
魏北威轻笑,真武剑归鞘,淡淡道:“这件事情恐怕杨埠并不知情,只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作怪罢了,若是杨埠有任何风吹草动,你萧伯伯也不是吃草长大的,自会有人处理,你不必多虑,安心前往卢龙塞便是。”
“明白了。”,纪年微微点头,看向了那偌大的坑洞,焦黑的土地还在散着丝丝黑烟,他怔怔出神,良久,喃喃道:“老魏,刚才是不是有柄刀在这里的。”
魏北威笑了,伸手指着纪年额头轻声道:“主仆伴生契,主契一人,仆契可种数以千万计,主死,仆灭。”
看着纪年一脸惊愕的表情,魏北威缓缓继续道:“百年前,青州北海国一个庞大的蛊术家族,曾以这种可怕的契约控制了大半青州军,试图颠覆西周,幸得老燕王察觉的早,若不然,这天下恐怕早已分崩离析。”
纪年神色有些复杂,有激动,有彷徨:“老魏,这么说来那个老家伙很有可能帮我收罗了千军万马?”
魏北威无言,伸手敲了敲其脑袋,笑骂道:“你个臭小子想什么呢,先不说你与老剑皇相遇不到两月,他上哪去给你找这么多人。其次老前辈应该只是存了保护你的心思,能入他法眼的,恐怕实力只在沧海刀谭吴越之上,这高手又哪里是这么好寻的。”
“谭吴越?”,纪年蹙着眉头,疑惑道:“莫非就是方才那柄刀的主人?还有燕都的那个刀客,也是他吧,沧海刀,倒是好大的气魄。”
“没错。”,魏北威点了点头,缓缓道:“谭吴越此人是燕地的一名独行侠,据说从小生活在海边,日日观潮而一朝悟道,此后便有了沧海刀之称,其刀出鞘如同惊涛拍岸,一往无前且无穷无尽的磅礴刀意,确实强大。”
瞥了眼落鹰涧的方向,魏北威浮现一抹笑意,继续道:“此人生性洒脱且不喜束缚,性格多变,是个怪人,需得与他小心相处,你可以向他多多讨教刀术,受用无穷。”
纪年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开口道:“老魏,那你比之这谭吴越,如何?”
魏北威轻笑:“我与他相比终是少了些洒脱的意味,招式多以战场拼杀为重,若是与其较量,胜负尚在两可之间,实在说不好。”
魏北威的话说的很是无所谓,似乎对于跟谭吴越的实力对比并不放在心上,纪年对他何等的了解,他顿时明白,老魏这是有些谦虚了。若是以纪年对他的了解来理解老魏的这番话,那么大致便是,我若以战场杀人之术来与他比较那么相差不多,那若是走江湖厮杀的路子呢?
似笑非笑的看着老魏,纪年抽了抽鼻子,摊了摊双手,终于问出了他早已疑惑许久的问题:“老魏,你说这老剑皇刘老爷子,为什么偏偏就找我了呢?他那天老他娘的说是缘分,鬼才信呢。”
魏北威愣了神,半响,抬手拍了拍这个早已与自己相差无几的挺拔少年的肩膀,淡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若是如你所说,老剑皇本应是路过燕都罢了,没准,还真是缘分。”
“就算是缘分也不该找我这么一个废物啊,说什么传承衣钵,我这辈子能够修炼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他凭什么认为我可以将他的衣钵传承下去?还有,他就只留下了个什么劳什子契约,一柄石头剑,他让我拿什么来传承他的衣钵?”,纪年苦笑,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天上掉下了一块馅饼,但是当他捡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这块馅饼他娘的居然是石头做的,又臭又硬,无从下口,又或许里面藏了什么玄机,比如一本逆天的武学秘籍,然而他却连将这块石头做的馅饼砸烂取出来都做不到。
魏北威沉默,随着纪年一天天的长大,他愈发感到了无奈,面前这个胸有志向的少年,到底该如何一展宏图?他身上背负着的一些东西,又该如何去面对。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