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好一个江湖(1 / 3)
苏紫姬抚琴静坐,弹指间宛如天籁,却没有一位听众,她双眼紧闭,轻抿着红唇,隐约可见其脸色淡然,一袭轻纱遮面,彷如仙子。久久,她停下了弹奏,双手轻轻搭于弦上,睁眼,叹息。
三年前的北疆之旅,她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安度余生,或者是草原,或者是湖畔,抑或是深山老林,她幻想着有那么一座湖边小筑,弹一曲金戈铁马,舞一支锦绣山河。有小桥流水,有夕阳西斜,有鸟语花香,有蝉鸣声声,此生由此而终,便罢。
可能是天无绝人之路,抑或是老天的变着花样折磨自己,她升起了一丝希望,在这鱼蛇混杂的狱城。苏家是个特别神奇的家族,千年以来的传承,造就了这一古老的世家,寻龙定脉,窥测天机,搅乱乾坤混沌,逆天改命。这是苏家的宿命,也是摆不脱的魔咒,三年前苏紫姬徒步行至狱城,这一路她可谓是看尽了世间百态,人性丑恶,自然也有真情真善与大奸大恶。只是她发现,那些所谓的江湖,在狱城面前,简直上不得台面,她想转身离去,却发现了那一尊不动明王像。
并无甚龙脉,却有天机被屏蔽,整座狱城,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壁障。生在骨子里无法抹去的天性,驱使她揭开这一层迷雾,于是她来到了风月楼。
微微抬头,苏紫姬再次悄然叹息,随即神色一动,看向了楼梯拐角处。有一黑衫男子迈步缓缓而来,那比多数女子都要好看的妖孽脸蛋,嘴角噙着淡淡的温和笑容,手中折扇轻摇,淡然出尘。
苏紫姬微微一愣,那青年却是开口了,“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呐,哈哈,好,好。”
缓缓起身,苏紫姬欠身行了一礼,浅笑道:“公子谬赞了,紫姬也只是半路出家而已,略懂音律,又自小甚是喜爱,这才敢抚琴,实不敢当。若是比起那北邙天音阁弟子来说,真真是上不得台面。”
那黑衫男子微微一笑,折扇轻摇,已是行至苏紫姬面前,稍稍拱手,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辽东墨书命。”
苏紫姬笑了笑,轻声道:“苏紫姬。”
墨书命静立,眼神略带玩味的打量了半响面前的娇俏女子,终于开口道:“江东有龙虎,湖北有武当,长安归海,洛阳天机。苏小姐,老天机身体可还好?”
苏紫姬娇躯微颤,眼中的震惊之色难以掩饰,胸前的傲人山峰不正常的起伏着,显得有些慌乱,随即紧握着的双拳松了开来,稍稍平复激荡的心情,微微正色,眼中的疑惑甚重,“墨公子在说什么,紫姬不懂,还请解惑。”
墨书命沉默了下来,风月楼寂静无声,只有苏紫姬似乎有些不太正常的喘息声。久久,墨书命轻轻摇头,眼中有着一抹追忆,缓缓开口道:“十岁那年,我身染重病,家父带着我远赴千里,奔袭洛阳。苏家有一位老天机,当时自然不明白为什么叫做天机,只是以为这恐怕是他的姓名罢了,便也没有过多琢磨。当时那位老先生为我逆天改命,终是摆脱了生命之危,而我也在洛阳遇到了直如今仍旧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倩影。千年古都洛阳城啊,当时的我还年幼,自然喜欢那雄伟关隘,森森宫闱,城墙之上,有一位身材娇小的白衣少女在眺望着远方,她那清澈的眸子似乎蒙了一层淡淡的灰色,显得很是忧郁,如你一般,她的脸上同样遮着一层轻纱,朦朦胧胧。”
苏紫姬早已呆在了原地,她的眼神有些呆滞,煞是空洞,没有丝毫神采。墨书命瞥了其一眼,继续开口道:“回到辽东,甚少城墙可立,亦没有那洛阳城外的悲壮与雄伟,所以啊,我这些年来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辽东狱城来来往往,为的便是伫立于城墙之上,看那塞北黄沙,看那辽东起伏的平原,看那无垠的碧绿草原,只有在这里,才能够再一次感受到当年的那种雄壮,也让我感觉自己终于离她近了些。”
苏紫姬沉默了半响,终于开口了,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虽有轻纱遮面,可墨书命感受的真真切切,她确实笑了,那眼中却有着淡淡的悲伤与无奈,一如十多年前那双清澈却蒙尘的眸子,“墨公子的故事讲的着实动听,恐怕平日里少不得用这番花言巧语来哄骗少女吧,紫姬还有事要做,便不奉陪了,告辞。”
苏紫姬轻轻转身,低眉离去,她的步子迈的很小,走的甚是优雅,这是深深印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墨书命惨惨的笑了,“年前,我曾修书一封自洛阳苏家,他们说,那个名叫苏紫姬女子孤身远赴江湖,生死不知,踪迹不明。苏紫姬,这次我是来找你的。”
少女脚步停顿,有一滴晶莹滑落,继而被那青纱吸附。洛阳,自己有多久没有听人抑或是自己提起这个地方,又有多久未曾想过那个苏家。那一年,自己九岁,却被判定活不过二十五岁,但是与生俱来的家族天赋又令她成为了一件工具,一件任何人均可以使
(本章未完,请翻页)用的工具,好像一架罗盘,疑惑司南,摸索这天机命理,乾坤颠倒日月轮转。那时候的苏紫姬,不是苏紫姬,生来温顺内向的性格铸就了她的沉默寡言,她的心事埋藏的很深很深,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包括与其相处了三年之久的陶步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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