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话 初摆威·蘅华苑里斗才人(2 / 2)
我手中抽回了袖子。抬首微微、却错了双眸不看我。“本才人倒是说呢。还果真是下人调.教出的下人。可不一身贱婢习气登不得大雅之堂。”声色轻慢、眉飞色舞之间讥诮昭著。
她话里藏着什么意思我自然清楚。不就是损我横竖都是个宫娥出身的婢子么。这不善的话若放到从前。我必定叫她來个满脸开花。但时今有了分位。便在其位谋其事。多少得注重些:“才人教训的是。”我又一笑盈唇。杏眸略动了下。“难怪皇上很喜欢往才人那儿去。还不是因为才人您把自个的宫人都调.教的一身媚骨赛红香。”尾音微扬。
这话语莺听的懂。她不是说我是宫人出身就把下人都管教的成了下等宫婢么。那她这个青楼出身的花魁不就是把宫苑变青楼、把下人管教成红香阁里留客的烟花妓。
很多时候我都只恨不能重回过去。把这语莺好端端带进宫來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寻麻烦。
她微一顿。旋即抬袖照着桌上瓷盘一下扫过去。那盛了些许点心的小青花瓷盘如是被她作弄的碎裂了一地:“哝。本才人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她适才重转眸顾我一眼。面上神色很是无辜。“胳膊总是不定时的抖。瞧着。又控制不得了。”又带着薄薄的讪。
因本就对她这來意了如指掌。故她这又一通刻意发难并沒有引得我怎样慌乱:“骇。也是。人难免就有个哪里不舒服不是。”我依旧勾唇笑笑。旋即极快的一转身自侧处小案上取了未饮完的豆奶。端起來二话不说的冲着语莺的脸就泼了上去。
“哗啦”一声泠淙响动。多半碗的豆奶就这么全部都倒在了她那张覆粉抹脂的面上。又顺着浸润了几缕垂下來的额发。跟着“滴滴嗒”的流进了脖子里、小臂上。又湿又粘的浸透了她重重衣摆。在这森冷严寒的冬日里过会子她出去可委实有她受的。
人家都巴巴的來向我“道贺”了。來而不往非礼也。我又怎能不送她个透心凉。
一愣之后便见她带着的小宫人忙不迭连惊带急的上前为她擦拭。
我因怕她狗急起來狂咬人的再给我一巴掌。毕竟那分位摆在那里也委实不能不作数。便忙又离她远了几步避开了她。方跟着扬面展眉一笑徐徐:“哎呦且瞧着。妾身这不也让才人您给传染了。手也跟着哆嗦起來。拿不了东西了。”
“陈妙姝。”只见语莺“啪”地一声拍着桌子便起來。顺势一把搡开给她不断擦拭面靥、衣摆的碍眼宫人。
我闻言眉心又是一蹙。身子却未动:“才人。妾身母家姓陈不假。但名为‘引娣’二字。你这‘陈妙姝’又是个什么茬。”果然她急起來就不走大脑。这毛病跟她那坐着箜玉宫主位的庄妃娘娘还真是越來越像。她只知我接旨之时是恢复了母家“陈”姓。一时忘记了我本來的名字是什么。就这么脱口而出了。不想又叫我给踩住了话尾巴。
这话一出口又把她作弄的当地里僵了一僵。旋即就见那一张美面上时红时青很不好看。她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这是在漱庆宫蓉妃的地盘儿。若是庄妃來了兴许还能逞逞威风。但她这么个替主位出头办事儿的爪牙委实就沒什么分量。纵是想唬我动我也不能太明显。
瞧着她这副既怒又闷的狼狈模样。这一脸一身的豆奶。我玩心又很不道德的漾了起來:“芷才人。刚刚匆忙着倒是忘了问。不知您前遭那受挫的身子骨现下可好了些。”音波玩味到戏谑的地步。
一闻了我这茬。那语莺登地又是一番恼羞成怒:“你。”银牙咬得瑟瑟紧紧。抬手颤颤指着我却只蹦出这一个字。不过那张脸憋的又已近于了青紫。看这架势就差当地里气的蹦起來了。
就说我这张开过光似的嘴怄起人來从不是虚的。她却偏得要试一试才舒服。真是。这又怪得了谁。
是时忽见小桂子冷不丁一下跑蹿进來。瞧我一眼又瞧语莺。倏地张大了嘴。那神色作弄的极夸张:“呦这是怎么了。”
我忙嬉笑接口、也做了夸张神色急急燥燥:“沒看见么芷才人赶着回去洗澡呢你还不送客。”
“哦是这样啊。”小桂子抬手猛一拍脑门儿。猴子一样腾然把身子一侧。对语莺摆了恭谦姿势。“才人快快快请。”
夸张的一來二去直逗的众人沒禁住掩口偷笑。
而语莺那张脸涨的肿的活脱脱成了泡发的猪肝儿。在这万分困窘的境况一浪重似一浪的逼仄之下。她愤愤然甩了袖子复又掩面。带着宫人分外仓惶的就夺门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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