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书房里，木蓿静静地站在靳齐瑞的面前，看着一脸沉重的男人。眼角深刻的皱纹，使男人此刻看起来苍老许多。三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老去，不再年轻。靳齐瑞在书桌后坐了下来，抽出一支烟吸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不同于三年前的孩子。现在的她，沉静，淡然，却也更加易受伤害。他不愿在此时再让她面对残忍的事实，可是，命运总在措手不及的时候，给人以致命的一击。无法想象这个孩子将有的反应，靳齐瑞尽量以平静的语气开口：“你的母亲，在三年前去世了。就在你离开的两个月之后。”

这一刻，木蓿似乎听见了毁灭的声音，是什么，她无法分辨，在残存的意识里，只留下了靳齐瑞的话“你的母亲去世了，就在你离开的两个月之后。”木蓿站在那里，仿佛一下子失掉了灵魂，眼中充斥着的灼热，不是泪水，是猩红的血液，木蓿感到眼前一片血红，就如同三年前的那一天。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流干了她身体中最后温暖的血，彻底的。

不远处，靳齐瑞看着木蓿脸上瞬间飘过多种表情，悲戚，后悔，内疚，绝望，死寂，直到最后的平静。眼前的孩子，看起来明明那么脆弱，却强大的在几秒钟之内，隐藏起所有的情绪。到底是怎样的力量，让她在知道母亲去世之后，还能站立不倒。他爱着陈芸，所以，他为这个孩子心疼。二十一岁的年纪，却沧桑得如同一经历了半辈子。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是这样的倔强，不愿表露一丝难过。如果不是那僵硬的脊背和身侧紧握的手，谁能看见她的痛苦。很久以前，他以为儿子可以陪伴眼前美丽的孩子过一生，无论亲情还是爱情，他都乐意看见。可是，他忘记了，王子与公主并不存在于现实当中，之后又发生了那件事。最终，女孩接受了命运带来的惩罚，一并带走的是她初放的爱情和唯一的至亲。

“小蓿”靳齐瑞出声打破了书房内的静默。“你知道，你母亲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在你出事的一周后住进了医院，之后接受治疗。但是对你日益的思念使她的心脏无法承受，在两个月之后离开了。你母亲交代不要告诉你，直到你回来。还有。。。”他拉开左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白色信封，递到了木蓿面前，继续说：“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她让我在你回来的时候交给你。还有，她让我告诉你，她从没有怪过你。她说，每一个孩子都会犯错，她的孩子只是因为太痛了，所以犯下了严重的错。她说，请原谅她三年来没有去看你。”

木蓿接过那个信封，然后迅速转过身。如果不这么做，她怕自己的眼泪会收不回来。没有说一句话，木蓿慢慢向门口走去，在触到门把的那一刻。她艰难地开口：“靳叔，你恨我吗？我的错使你失去了母亲？”许久，身后传来沉沉的男音：“不，我和你母亲一样爱你。”“谢谢。过几天我会从家里搬出去，请相信我，我也爱你，靳叔。”身后的男人就这样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眼前。没有再出声阻止，因为他知道，那个决定需要多少勇气才能说出来。也许，出去了，她的生活才能重新活过来。

木蓿拿着信走出书房，在房间的外面看见了斜倚在楼梯扶手上的男人。依旧一身利落干净的休闲打扮，相较于此时木蓿的狼狈，眼前英俊的男人显得从容的多。男人维持着最初的姿势，冷冷地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木蓿。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出脆弱，木蓿静静地从男人身边走过，希望不要在这时承受再一次的心痛。但是，上帝永远都将她摒除在护佑的范围外。

“如何？现在的你是真正的自由了吧？没有任何人在你身边妨碍你了。所以想就此搬出去，是想彻底摆脱心里的罪恶感，还是你承认自己的肮脏，不想在这里受众人的唾弃？”男人无情的话语像一颗颗铁钉，硬生生地敲在木蓿鲜血淋漓的心上。无法哭出声音，害怕破碎的声音出口就带着浓重的腥气。所以木蓿抬头微笑着面对这个她深爱着的人，“你还在恨我吧，在我那样伤害过柳情之后。无论我因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你依旧无法原谅我。是啊，谁会去原谅伤害过自己爱人的凶手。既然这样，那就请你继续恨我，这样会让我好过些。”“是吗？既然感到惭愧，那就继续住在这里吧。请亲眼看着被你伤害过的人，过的是如何幸福。”说完，男人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木蓿如是说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我愿意。”只是那个人永远也听不到。

回到房间，木蓿走到落地窗前坐下。银色的月光轻轻地铺满地面，这一刻的安详，让木蓿想起了母亲。那个记忆中永远美丽的女人，那个会把她抱在怀中的女人，如今已离她远去。泪水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只有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木蓿想要尽情的哭泣。黑暗的房间中，到处回荡着哀戚的哭声，一声一声，仿佛要哭到灵魂最深处，唤出她最柔软的疼痛，那是对于逝去的哀悼。

门外，去而复返的靳耀，双手紧紧握住门把，颤抖的神经宣示着此刻内心的挣扎。怎么会这样伤害了她？明知她已如此痛苦。还是恨她，在她面无表情说要离开的时候；在她微笑着接受他伤害的时候。想要伤害她让自己不要这么痛苦，却在听见她哭声的时候又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