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祭祖（下）（1 / 2）

大太太将脸上的怒容敛去，换了轻松的语气，“你去告诉老爷，这就来。”

小厮看了一眼厨房的地上，三四个婆子像打仗似的，将一只宰了的鸡在开水里烫了烫，又扔在地上七手八脚地拔着鸡毛。

小厮明白过来，却不说破，只恭顺地道：“奴才这就去告诉大老爷。”

走到祠堂边，老远就听见大老爷莫家谦的怒喝声。小厮本能地一颤，却发现大老爷并不是喝斥他。

循着大老爷的目光看去，见年幼的五爷莫承平正在蹑手蹑脚地往人堆里扎。

莫承平心里懊恼，他本来是想偷偷地溜进人群的，没想到一下子就被爹爹发现了，只得停了下来。

“怎么现在才来？”莫家谦心里本来就窝着火，又见这个骄纵得无法无天的小儿子磨磨蹭蹭地赶来，火气更是找到了出口，“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的侄儿楠哥儿都到了！“

楠哥儿是二爷莫承宣的儿子，只有四岁，由莫承宣牵着，正安安静静地站在后面。

莫承平却不以为然，不过是晚到了一会儿，再说祭祖不也没开始嘛，有什么可生气的，想到这里不由得嘟了嘴。

莫家谦看到莫承平的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孽子！还不知错！看我不打死你！”

莫承平听到这话，心里怕了，忙低了头，“我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二老爷莫家继劝道：“小孩子是有些拖拖拉拉的，等祭了祖，大哥再慢慢管教就是。”

莫家谦才想起供品还没端来，扫到角落里缩头缩颈的小厮，暴喝道：“供品呢？”

小厮发着抖，哆哆嗦嗦地回答：“大太太说，供品马上就到……”

话说着，黄妈妈才端着一碗供鸡慌慌忙忙地往这边赶。

莫家谦还要发作，弟弟止住他，“大哥稍安勿躁，还是祭祀要紧。”

莫家谦气哼哼地一甩袖子，带头进了祠堂，其余的莫家男丁也跟着进去。

莫家谦净了手，上了第一炷香，莫家继点了烛，又上了第二炷香。其他人依照辈分长幼，依次上香。

祭祖，女人是无权加入的，所以莫曼蓉此时正呆在畅华园。

昨天潘茜来借了马车，现在又让瑞妈妈来还。

瑞妈妈提着十二色礼盒进了畅华园给莫曼蓉磕头，“我家小姐原想今日来拜谢您的，只是今日是冬至，不便打扰，因而便定在明日，不知大小姐有没有空？”

瑞妈妈穿着四喜绣藤纹茧绸棉袄，头上别着累丝衔珠桃形银簪，一张富态的脸上笑容可掬。

莫曼蓉目光往下一挪，落在她腰间的驼色汗巾上。

驼色汗巾子随着瑞妈妈身子的一起一伏，显得灵动起来，恍惚中，似乎从瑞妈妈的身上松解开来，腾空而起，飘飘荡荡地直扑莫曼蓉的脖颈，莫曼蓉呼吸一滞，几乎要晕厥过去。

“小姐。”巧碧看莫曼蓉的神色不对，轻轻地唤了声。

莫曼蓉缓过神来，歉意地笑道，“自从大相国寺回来，就一直睡不好觉，神思也迷迷糊糊的，望瑞妈妈不要见怪。”

瑞妈妈收起疑惑的表情，笑道：“经历了那么血腥的场面，莫说是您一个娇嫩的小姐，就是我们这些上了岁数的婆子也心有余悸呢。”瑞妈妈在巧碧的搀扶下站起来，“大小姐若是精神不济，奴婢就回禀了我家小姐，叫她改些日子再来叨扰吧……”

莫曼蓉忙道：“妈妈万不必如此，我正愁着找不到人聊聊天，解解闷，疏散疏散心情，潘小姐来了不是更好，我们两个姑娘家在一处喝喝茶，讲讲话，说不定心情就好起来。”

瑞妈妈连称有道理。

莫曼蓉乘热打铁道：“那我明日就等着你家小姐。”

莫曼蓉亲自送了瑞妈妈，一时无事，带着巧碧和香荷在逛起园子来。

莫曼蓉心情极好，东逛逛，西逛逛，逛累了就在一处亭子里坐下。萧瑟的冷风吹过，莫曼蓉昂着面眯着眼睛迎接风儿的抚摸。

巧碧见莫曼蓉还没有回去的意思，摩挲着手臂，柔声对莫曼蓉道：“小姐，风大，让香荷回去拿件披风吧。”

莫曼蓉微微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莫曼蓉睁开眼睛，让巧碧也坐下，随口道：“巧碧，你最想过的生活是怎么样子的？”

巧碧扬着秀眉想了想，“奴婢最想过的活，就是能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看着小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莫曼蓉宠溺地笑了笑，一双清亮的眼睛里泛着柔光，“傻丫头，哪能一辈子都跟着我。若是哪一天我不在了……”

莫曼蓉想起前世自己的惨死，心中一痛，她从莫家出逃后，也不知道巧碧和香荷怎么样了。

文氏是个狠毒的性子，多半找了个由头，让这两个丫头生不如死。

莫曼蓉愧疚不已，那时只顾着自己出走，却从没想过她走了，这两个丫鬟怎么办，说到底是她害了她们。“……你们也一定要好好的。”

巧碧看着莫曼蓉泪光点点，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