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心向往之(1)(1 / 2)
木栅内弥漫的浓烟味直到破晓时分尚未散去。丫头撩开门帘子。孙带往西厢房内探了探头。却沒有迈进腿去。
厢房内光线昏暗。隐约可见床上七横八竖地滚叠着两团人影。门帘掀起的那一刻。酒味混杂着汗臭味扑鼻而來。倒把室外的烟味给冲淡了。
孙带用手捂着鼻子。皱着眉头退了出來。
伺候济尔哈朗的丫头察言观色。急忙解释道:“六爷和岳托阿哥喝醉了。贝勒爷昨晚点将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他们。就给一起送回來了。”
“谁送回來的。”
“是额尔德尼巴克什和达海……”
孙带眼睛眨了眨:“嗯。知道了。”
退到明间里用了些早点。又叫仆妇去灶上取了些点心装上。她亲自拎着食盒。也沒让奴才跟着。一个人出了屋子。
木栅里很是脏乱。垃圾遍地。昨晚上疯狂喧嚣的痕迹随处可循。她深吸了口气。在淡淡烟熏气息中慢慢往司文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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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文翰的大门洞开着。房内额尔德尼与达海正在下围棋。两人坐在炕头上。各执一子。额尔德尼略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往门外张望。
过得片刻。门口脚步匆匆。果有一青衣男子疾步而至。闪身进得门后。便急忙伸手去关门。
达海笑道:“不若就这么开着反而便宜。”
那男子扶着门板。见门前视野开阔。若有人來果然反而透过门户先落入了眼里。比关上门戒备更省心。不由哂然:“还是达海心细。”当真将门扉仍旧开着。
额尔德尼扔了手中棋子。叹道:“乌巴泰來了就好。这棋暂时不下了。”
达海不依道:“您这是借机耍赖呢。”
额尔德尼抬头欲敲他脑门。达海笑着避过。
乌巴泰的神情却沒他俩这般轻松。走到炕边坐下。长吁口气:“昨儿的事。两位如何看。”
达海手指间把玩着棋子。不做声。
额尔德尼道:“武官的事。与我等文官有何干系。”
乌巴泰瞪眼:“我这可真沒心思开玩笑呀。你俩不着急呀。我一晚上沒睡好。嘴上都快起泡了。”
达海嗤地一笑。
额尔德尼道:“急什么。这不都挺顺利的吗。”
乌巴泰急道:“哪里顺利。阿尔哈图土门可是被指派留守监国了。”
达海笑道:“按天朝制。这就是御驾亲征。太子监国。沒什么不对的。”
额尔德尼回想昨晚发生的事。不由恍惚起來:“我们到底是女真人。不是汉人。留守监国什么的。说的是好听。可哪有出去杀敌。获利实在。阿尔哈图土门不满意淑勒贝勒这个决定。也是可以理解的。”
达海闲闲地说:“那就把太子储位让出來。能者居之。我看古英巴图鲁就挺好的。看他平时的为人。让他留守赫图阿拉。他必然是肯的。”
额尔德尼忽而笑道:“你懂什么。别的事或许肯的。但关乎到攻打乌拉。他们两兄弟必是都不肯留守的。”
乌巴泰听后。如中邪般。嘴里反复嘟囔:“都不肯。都不肯……难道说。那位一开始就打的这主意不成。”
达海一副“你好迟钝”的笑容。
乌巴泰一拍大腿:“所以。之前你们要我多多在贝勒爷跟前讲什么春秋古制……”一通百通。乌巴泰不是个蠢人。立即想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脸色陡变。“你们……你们两个这是要陷我于危难么。”
达海一把拉住恼羞要走的乌巴泰:“快别这么说。其实外头怎么争斗与我等干系不大。只是储君之事……乌巴泰兄觉得阿尔哈图土门与古英巴图鲁二人哪个更适合。”
乌巴泰道:“这是贝勒爷的家事。哪里轮得到我们插嘴。”
额尔德尼道:“这哪里是家事。这关乎到我建州国运。以淑勒贝勒的宏愿。立国称汗是迟早的。将來我建州是要独霸辽东。与明廷分庭抗礼。你觉得以褚英一目不识丁的莽夫。能有何作为。”话说到这份上。索性连尊称也不用了。直呼其名。“褚英打仗是好手。此人乃是将才。可惜有勇无谋。心胸狭隘。易爆易怒。性情乖戾。这等人若是继承了建州。无异于当初孟格布禄继承了哈达。”
哈达在王台手中曾强大到令各女真部族仰望的地步。但转眼落到孟格布禄手里。沒几年就衰败亡国。
乌巴泰迟疑道:“那古英巴图鲁就是个好的。”
达海笑道:“至少他性格温良。秉性纯善。单论打仗。也是个极好的。”
这点乌巴泰倒也承认。点头道:“这倒是。”
比起褚英的凶残暴戾。代善要得人心的多。
“只是我听说。古英巴图鲁性子太软。贪慕美色。听信内宅妇人谗言……”
“哎呀。”达海打断乌巴泰。笑道。“不过一蠢蠹妇人尔。若真能让贝勒爷回心转意。另立储君。届时杀之又如何。大丈夫何患无妻。”
乌巴泰道:“此事……古英巴图鲁作何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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