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着宫装秀女身(1)(1 / 2)
永昌三年,六月初三
我卧在竹椅里,蜷缩成一团,窗子大开,我借着月光,翻阅着手中的《老子》,津津有味,不禁朗朗上口。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
“小姐,该歇息了。”窗外守夜的丫鬟唤道,我这才不在读下去,是有些忘形了。
“哦,知道了。”我轻声答道,生怕再有人来打搅。
此书虽仅五千言,捧在手上也比其他书册薄上许多,但书中所主张的天道观及清静无为阴柔兼退的思想却渊源甚古。
就在这时原本大开的窗子却被人从外面给关上了。仅有的一点亮光也这样消失了。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
“是谁?”看到窗外的黑影,我只得先放下手里的书,想要站起来,却不慎拌在了竹椅脚上,摔倒了地上,脚背撞到硬硬的石灰地,哧哧作声,痛从脚骨蔓延,一直到脚面。
“小姐,明天就要三选了,还是早点睡吧。”这生冷的声音是绿绋,我的大丫鬟之一,相对红袖我不太与她亲近,更是很少吩咐她做些什么,倒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怕她。她虽没有傲气却是傲骨,一双美目不见半点柔情,和她站在一起,若是不看衣着,我怕是要被人当成丫鬟。
见我不答,她便是走了。黑影离去,我悬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但早没有了借月读书的兴致,便扶着竹椅站了起来,摸着黑找了床睡下。
第二日一早,红袖和绿绋便来伺候我梳妆。洗过脸漱过口后的我身着浅桃色里衣,坐在木凳上对着镜子打量自己。
“小姐还小,还是梳俏皮一点的比较好。”红袖的一双细手温柔地扣在了我的肩上,杏眼看向绿绋,与她商量。
“不行,小姐此次参选自是要入宫为后妃的,夫人说过为妃者当以端庄示人,怎可轻浮?”绿绋一脸严肃,轻推来红袖说道“我来。”
说着便俯下身子,右手托起我的下巴,我不由得耸了耸肩,见她思虑了一会儿,打开我的梳妆盒,取出了一把梳子,将我的头发慢慢捋顺。因我未曾及笄,所以她没有将我额头前的刘海挽起,只是取两边三分之一处并拢,缠了一个小髻。后面的头发依旧垂下,端庄处倒是不失俏丽。接着她又端起我的脸,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从梳妆盒里找到了一小捆粉蓝流苏,插在了我的发髻底处。
碍于我的年纪,她们便没有给我施妆,便去寻今日的衣服,红袖寻了一件黄色淡绿底又有一点红色蝴蝶碎花的想要给我穿上,绿绋却又阻止了从衣橱里扯了那件紫色金黄海棠刺绣的外衣和米黄色的长裙又选了一条天蓝色的腰带,招呼红袖一起给我换上。
红袖接过,待我换上,绿绋又从鞋柜里找了一双大雁绣鞋。
大功告成之后,我便走得得离铜镜远些,看镜子里的小人儿,觉得自己光鲜打眼,很是满意。
红袖也夸耀着,“小姐定能冠压群芳。”绿绋的冷面也稍见得意,却用胳臂拄了一下红袖,“这话言之过早。”
我听了心中不太高兴,却知她言之有理,便也不声辩什么。
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裙摆,说道,“我们走吧。”便小心迈出了步子,不想把浅色的裙子弄脏,红袖绿绋便跟后。
出了我自己的宅院,又穿过了长廊,便到了正厅,父母一早候在了那里。
我不禁欣喜,想要像以前那样张开双臂跑过去,但又想起了娘亲昨日的教导,便制止了自己的内心莽撞,查看了衣摆稳步迈入了正厅。
“爹爹、娘亲,女儿让父母等久了。”我忍住自己的嗤笑,语气尽量平和开口道。
爹爹忙招呼我进来,我便小心迈步,待走到父母面前,行了个礼,“爹爹、娘亲早安。”
倒是爹爹没有忍住,笑了起来,“呵呵。丫头倒是突然长大了。”
见爹爹都这般,我便也撤了架子,嬉笑了起来,上前扯住他的衣角,装作生气的样子,还跺起脚来“爹爹欺负榆儿,哼!”
一旁的娘亲也乐了,右手伸了过来,那只手离近了看葱白柔荑,纤长的食指缓缓展开,点在我的额头处,一种婉转和煦的感觉随着她的指尖经过我额头,慢慢的流淌进血管之中,一泓溪流般地潺潺而过直达我的心田,娘亲年轻时是京都出名的美人,虽没有当年贵妃娘娘那么明艳四方,但我执拗地认定娘亲是最耐看的,她的双瞳正如剪水一般,眉目如画。
“你这孩子,才刚说学好了些,就这样前功尽弃了。”我收回了痴迷的目光,吐了吐舌头。
娘亲弯下腰把我扯到了她跟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到了皇宫可不能这样没规矩,”突然她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在宫中如立冰刃,一言一行切记谨慎。”
“女儿知道了。”我听着便也认真起来。
随父母到餐桌简单吃过早饭,用餐间,娘亲说道,“宫中规定大选期间秀女只能带一个丫鬟,红袖绿绋,榆儿选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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