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七 万松岭上香炉寺(5 / 7)
供桌前跪着个农妇,头束白巾,布衣粗裙,腰扎麻绳,像是在寺中做法事,边哭边道:“夫君啊,你好狠心哟,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就这么走了,为了给你治病,卖田卖地,把家产卖个精光,结果,你还是走了。如今,家里就剩了靠山的一亩七分薄地,一间歪斜的茅庐,本来还能勉强对付,儿子已十三岁了,孝顺懂事,已能帮衬度日,不料,月初,我儿得了一种怪病,脸色蜡黄,只吃不胖,浑身无力,行走蹒跚,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为娘的只得四处求爷爷拜奶奶,借贷求医,竟还是医治无效,人瘦得只剩一付骨架,面色蜡黄,卧床不起,眼看一天不如一天,这可怎么是好,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大慈大悲的老佛爷啊,可怜见我孤儿寡母,不求大富大贵,但求无病无灾,保佑我儿,早日康复,……”
边念叨边啼哭,跪在地上,时不时磕头祝祷。
她身旁两个老妇,一高一矮,好言劝慰,矮个老妇道:“好了好了,阿根嫂,听赵大妈一句,天无绝人之路,过两天,说不定你儿子的病就好了呢。”
阿根嫂依旧啼哭,道:“哪有那种好事哟,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啥盼头,不如跟他一起走了。”
高个老妇道:“好了好了,阿根嫂,世上的事没有定数,你要放宽心,黄干娘劝你一句,千万珍重,天总有晴的时候。”
阿根嫂只是不听,一味凄苦啼哭。
没人发觉大殿里进来一个人,绝情尼姑走到赵大妈身后,扯扯她衣角,悄声问道:“大妈,借问一声可否?”
赵大妈转身,朝她看看,吓得面色刷白,挣脱衣角,向后连退数步,尖叫一声:“啊,你,你,是人是鬼?你想干啥?……”
一时,木鱼、钟磬、诵经、哭诉不约而同俱各停顿,众人起立,杵在当地,直愣愣盯着绝情尼姑,大殿内,人声俱寂,唯独寺外松涛声,在大殿中澎湃呜咽,盘绕不绝。
绝情尼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我没啥呀,只是,只是想打听个事儿。”
赵大妈问:“你,你身上的血,是人血还是鸡血?”
原来,刚才绝情尼姑手刃四贼,血污喷溅,脸上身上沾了不少,加之身着破衣烂衫,手执一柄长剑,灯光一照,形同恶鬼,人见人怕,不怕才怪。
绝情尼姑这才恍然,道:“喔,是人血。”
“啊!”众人倒退数步,俱各吓得瑟瑟发抖。
赵大妈胆大点,颤声道:“你,你是从哪个坟窟隆里爬出来的鬼呀,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你,找谁去,别找错人啊。”
绝情尼姑道:“别怕,我不是鬼,是人,身上是坏人的血,坏人想杀我,我把他杀了。”
黄干娘道:“我们可是良民,不是坏人,你千万别杀红了眼,乱杀人。”
绝情尼姑收剑入鞘,袖手道:“我没想杀人,只是问个事儿。”
赵大妈见绝情尼姑和颜悦色的模样,不像要杀人的样子,胆子大了些,道:“我也想问个事呢。”
绝情尼姑道:“那你先问。”
“你是谁?”
“我,我是……”绝情尼姑不知该如何应答,说是尼姑,没人会信,说是南不倒,却暴露了行踪,能不暴露,总是不暴露好。
赵大妈笑道:“回答不上来了吧,你不答,我也不答,别磨磨唧唧啦,咱俩素不相识,谁也不欠谁,得,你走吧。”
这会儿,南不倒已溜到大殿后的柱子旁,在暗中偷窥众人。
她觉得有点怪,一般佛事到子时末,也就收场了,如今,已是丑末寅初,还做佛事,却不多见。
这会儿,那个须眉皆白的老和尚却道:“贫僧知道施主是谁了。”
绝情尼姑道:“咦,那你说,我是谁?”
老和尚道:“你是手到病除南不倒。”
农妇脸色一灿,愁云惨雾,一扫而光,上前一步,喜道:“真的?”
绝情尼姑道:“不要乱说。”
老和尚道:“贫僧能掐会算,一算一个准,岂能信口雌黄呀。况且,此话并非空穴来风,是有由头的。”
绝情尼姑道:“啊,由头?咋回事?”
老和尚道:“刚才寺里来了一伙人,面目狰狞,看上去,就不是啥好货,在寺里转了一圈,大概嫌敝寺太小,容不下他们,便又匆匆离去,这伙人聚在一起,不时低语,断断续续听得说,女叫花南不倒,昆仑十三点,剑不吃素,挂了好几个弟兄。”
绝情尼姑道:“不是昆仑十三点,是昆仑十三剑。”
老和尚道:“对,对对,是十三剑,不是十三点,贫僧不懂武术,听错了。那伙人还低声议论道,南不倒扮成叫花婆,扮得认都认不出,一下子变出好几个,把真的当假的,假的当真的,头晕。这不是指的你么!贫僧眼睛花了,耳朵却尖,全听在耳里,如今跟你一对照,对上了。”
绝情尼姑道:“不,对错了。”
阿根嫂上前,扯着绝情尼姑袖子,道:“好了好了,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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