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是留我这里过夜 还是送我出门赶夜路(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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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后腿碰出了响动:“怎能去赶夜路呢,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山里的野兽也多起来了这些年,太危险!”

尽管她这话来得猝不及防,我瞬间爆燃的情绪,也把我不太灵光的脑袋冲得有些混乱,但我还是截留了最想出口的“就留在这里过夜吧”。

“对我哪有什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说。我到哪儿,哪儿就是村哪儿就是店,帐篷一支就落了户,披星戴月地野睡还不常事儿。”她轻描淡写地说,听上去像讲别人的事,与她没什么关系。可她的轻描淡写之于我,却是触目惊心的浓墨重彩,叫我起了层鸡皮疙瘩:我的妈呀,野兽出没的山野里支帐篷,野睡!?

“太危险?野兽么?你真的还没看出,我是能与狼共舞的妖么?”说着,她眼睛向上一吊,张开纤细的十指上下抓掏几下,动作敏捷而鬼魅,看得我眼睛凉飕飕的。

“野兽都是我朋友,我了解它们的习性懂得它们的语言,我与它们相处要比人相处的好。野兽,对我只有友好没有威胁。”

说完,她的双肘拄上桌面,傲气地交叉上十指,眼睛眯眯着:“如果你考虑到太危险,才留我在这里过夜的话,那我就谢绝了。”

这太考验智商。可一个与铁路打了好几年交道的铁路工人,能有多高的智商呢?我怔愣得全身僵硬,死屈憋憋,在她的眼里肯定像个没了魂儿的泥塑人。如果不抡来一把大锤将我砸烂,恐怕得这样怔楞千年。真没别的道法,我这榆木疙瘩脑袋在这稍纵即逝的关键时刻,去哪儿找说得出口的理由呢?怎么找也离不开村呀店呀野兽呀危险呀的车轱辘话,可人家已经声明不接受,你还装傻充愣地把车轱辘再转一遍,想逼人家也重复一遍旧话吗?那也太有眼不识金香玉、太不相信历史传说中还有穆桂英和花木兰了吧?

我觉着,我要真敢再转一遍,她准保抬屁股走人:宁可去与野兽为伴,也不愿意在我这儿忍受乏味。要不就把心一横,认死地说出最想说出的话:“你就留在这里吧,人不宜走夜路,等天大亮后再去走,不迟。”可我横不下一条心。

焦灼中,我感到肚子里的火球串到了头顶,燎得头皮刺痒痒的,恨不能抬手狠狠挠上一通。可在这浑身都魅力、稍一施劲便能用魅力的绳索将人绞杀的女人面前,抬手挠头皮就是严重的失礼,也会给魅力的形象带来亵渎,形如将一手泥巴,抹到了“蒙娜丽莎”的脸上。挺着吧,谁叫你在这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正确的女人面前,脑筋大断条,嘴巴子更笨拙呢。摊上了,听之任之没准倒是上策。

还真就是为我解围,她冲我笑笑,说:“坐下坐下,别搞得我像主人似的。你这么站着,我坐着都替你累。”

我挤着硬笑坐了下来,可感觉坐的不是夯实笨重的椅子,而是充满气体的薄皮儿气球,没有落实感。她分开交叉的十指,双肘离开桌面,身体向后靠上椅背,两只纤细娟秀的手,平放到桌沿处。这组动作轻松流畅,使气氛也松快了不少。

“你的记性不济呀!我建议你得适当加强脑部训练了,要不阿尔兹海默症就会提前向你走来。”她故意把语气变得柔软,听起来像小学老师对刚入学的小学生的口吻。可能觉着这比较适合我吧?我的呆头笨脑、不谙世理、应对磕绊的窝囊劲儿,可能真把我退回到刚入学的小学生的那般境地。

“我这才说过多一会儿呀,你怎么一点儿都不记着吗?我说这里是童话世界,童话世界对于俗人来说,是不是极难遇到?遇到的人,有不想在这样的世界里过过夜的吗?可能有,但那不会是我。我可是非常愿意在这童话世界里睡上一觉。”她脑袋偏向肩头,脸半扬向屋顶,眼睛眯眯着装出睡意袭来的样子。

“我就听着星星细语,感受着月光流淌,不知不觉睡着了,做出有香槟味道、香槟色彩的梦,躺在无忧河运载梦的小船上,飘呀悠呀……。小船轻轻驶过波光粼粼的无忧涟漪,与涟漪合声出的催眠曲,从小船的底部传来,让人一梦不醒。”

她眼睛眯得更细,好像她已经躺在了运载梦的小船上。我听来,她的言语在舒缓的韵律中变成了诗,合着音乐的诗,又仿佛夜海的远处,美人鱼月光下的吟唱。飘呀悠呀的语句,引着小时候听过的摇篮曲,从遥远的时间那头走来……。言语间,她眯眯的眼睛里,幻化出影翼,向上飘游,形如小孩子用吹管吹出来的彩泡,牵上了我的视线和意识,进入了没有引力的失重状态。

对着呢,这不就是童话的功能和意义嘛!童话不就是让我们卸下老成的沉重,进入天真的轻快嘛!

我到小站后,已经卸掉了老成,替换上了天真。但我得承认,这并不是童话意识和童话体感带了的,我一直认为是大山灵气的滋养。前面说过,如果没有她今天的点拨,我还不知要在身处其中而不觉间,浑然多久呢。尽管美妙的童话世界,时时将我围裹着。

突地,我荒唐地觉察出,她身上有着某种巫术成分。但以我的见识和经历,无法对其进行辨识和归类。可有一点我似乎能够确定:正是由于这种巫术的成分,她的魅力才具有不可抵御的穿透力,她才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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