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往事(5 / 7)
螺丝腿儿表情轻松地讲完了他的故事,并没有像老德克那样发出什么感慨和叹息。大家也都听得平静。
切里:“那就说说我吧。罗斯,我可比你幸运。我有个伟大慈爱的妈妈,她为了不忍心亲眼看着我受苦,就把还是吃奶婴儿的我扔在伦敦‘天堂’一般的沃平区一个教堂的台阶上。哈哈,我得说,她肯定是天底下最慈爱的母亲了!她是个天使吧?”
“那年月像我这样被遗弃的孩子实在太多了,教区人员也养活不了。机智的他们就以四便士一天的价格把婴儿租给乞丐当乞讨道具,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咋活到五岁的。从五岁开始,教区人员又把我们这些五到八岁的孩子,以每人二十到三十先令的价卖身七年给扫烟囱的人。老板买下我们这些幼小的孩子,命令我们爬下烟道替他做清扫工作。有时下面的火还在烧呢,我们没有面罩,也没啥防护的衣服,就这么去清理煤灰。我们这些“攀爬男孩”(Climbing boy)中很多人没多久就会染上肺病和眼睛失明,没准儿哪天就死在哪根烟囱里了。”
“我咋受得了这个?于是七岁那年我就跑出来,变成了一个衣衫褴褛地在街上流浪游荡的‘伦敦黑警卫’(Blackguard——地痞流氓的意思)。我们这帮流浪儿白天乞讨晚上偷东西,困了就睡在店铺台阶上或街边角落里。沃平算是伦敦最穷的街区吧,到处是破衣烂衫的穷苦人,到处是简陋寒酸的小破屋。泥泞恶臭的街上满是两边小楼里半夜倒下来的屎尿,也满是骡马粪便和屠宰牲口时留下的大片血污……”
“有颗高贵之心的我当然没法继续忍受这样的环境啦?于是我走出沃平在伦敦到处流浪。每天生活的基本内容就是乞讨、打杂跑腿、擦皮鞋、偷东西、打架……挺自在也挺无聊的。”
“直到有一天,我一直到黄昏都没弄着吃的没弄到钱,走在东区的白教堂附近时实在饿得不行了!趁卖面包的胖老板扭头和人说话,我就偷拿了一个面包转身就跑!我以为他那么胖,又不可能扔下面包摊子来追我,肯定没事儿呢。可他妈万万没想到啊,胖老板拿出一个哨子吹得‘哇拉哇拉’地那个响啊!”
“结果我刚跑到街角就被两个巡逻的民兵抓住了。他们挟着我正沿街边走着,对面来了三个抓伕队的人,领头的好像和其中一个民兵认识。他们小声聊了几句,民兵就把我交给他们,还说:‘便宜你了小崽子!跟这位大人走吧……’就这样,我就被抓到了船上。”
“当时我还真不理解,连我这么一个年幼瘦小的乞儿都抓,咱们大英帝国已经不要脸到这份上了吗?后来在船上我才知道,敢情皇家海军别说我这样的小乞儿了,他们连马戏团的演员,甚至连精神病院的病人都抓啊!这可真是大英帝国……那词儿啥来着?噢……名垂史册光耀千载的一页呀!”
“我和老德克罗斯一样,在加勒比当过水手、苦力、渔民、杂工、乞丐、小偷、罪犯……总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混呗。我是老德克做走私贩子那阵儿和他认识的,就一直跟到了现在。”
荣兵心情复杂眼睛潮热,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切里的手。切里却拔开了他的手,冲荣兵漫不在乎地呲牙一笑,满头的小黄毛还一摇一晃地怡然自得,就像那段辛酸的童年生活压根就不是他的。
贝格:“我的上船经历倒是体面点,起码不是被抓上船的。我家在苏格兰的阿伯丁港。一家人靠给码头上装卸货船和干点其他零活儿为生。那年我妈病了,家里几乎连一先令都找不出来。我哥去请医生,我爸就打发我去叔叔家借钱。但其实谁都知道根本借不来的。果然,我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心里想着妈妈的病和家里的窘境就边走边哭……”
“可我在路上偶然看到‘约翰公司’(John Company)两条新下水跑非洲航线的商船在招水手。我一瞧待遇还挺优厚的,是一年26镑还先付5镑。血一热牙一咬我就报名了!公司的人跟着我把5英镑送到家里,简单收拾了点东西我就跟他们上船了。而我爸和我哥……呵呵,他们对5英镑的热心程度,反正远远超过了我要离家远航这件事……”
“没想到,上了船,船长就变脸了!规定了一大堆我记都记不住的罚款条例。结果才没几个月,我的工资就被扣光了。我们有几个人想跟他们争辩,但无一例外都挨了打。而且船上的主计长还慢条斯理地拿着本子算给我们听,算得我头都大了!因为好像算到后来我还要倒欠他们几镑。”
“船舱狭窄肮脏,一群水手挤在里面就像狗窝一样。四小时就换班,从来就睡不上一个足觉。吃的是爬着象鼻虫硬得跟木头似的黑面包,每天有一小块同样硬而且长蛆的不知过了多少年的腌肉。喝的水里满是小虫子和水藻。稍不注意就会犯错,然后被随手打耳光或踢几脚,严重的会被施以夹笞刑、浸水、猫的九条尾……”
“后来安妮女王战争开始了,我们又被强征到海军,开赴西印度这里。我本来以为在海军这么正规的军舰上能活得好点吧?可没想到,人家多数新兵都能学会爬桅杆,这样就能有机会当上二等水兵,每月拿到33先令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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