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府(3 / 3)
叫圈起来建成个院子,不然下人们乱跑,里面都要踩踏坏了。”
方复默默点头,推门进去,面前一条石子甬路,尽头一座二层楼阁,内外皆有楼梯。院子里一概花草树木全无,只是一片巨大的空场院。虽然新经扫洒过,仍然不胜凄寂荒凉。来至阁楼内,推开一番番槅扇,惟有夕阳斜晖,风声啸啸,一时间更觉轩管寂寞,人世沧桑。谦虞默默跟着,想这芜园可算是名副其实了,想问此处是否一直叫芜园,不好意思开口也就罢了。
太爷道:“原来你们就在外头习武,兵器搁在里头屋子里。”
方复问太爷如今少爷们习武如何。
龚老太爷摇头叹道:“他们可比不得你们那时候肯用功,一月内也不见操练几回。我要不叫他们到我房前来亲自盯着他们练,他们动也不动呢。”
众人一面闲游,一面说些闲话不提。
且说太爷一面往芜园来,一面叫总管邹其名再去催促府内其它人,还叫他预备筵席,就摆在刚才花园的大花厅里面。
邹其名依言去了,一面打发小厮丫鬟四处去请人,一面自己走到厨房,教他们准备何种菜色,用何种器皿,又略嘱咐几句。见他女儿银心也在那里,窥觑着新采买的上等汤圆,十分嘴馋的样子,心中连连叹气,又问厨房里的人:“今年何以这样早就有这个了,往年不都到正月里才能得吗?”
那厨房里的人见问,便答道:“就是这两日办下来的,今日不为这个席面,全要留到上元节才吃呢。只因那卖汤团的盘了店,就要往内地投奔亲戚去了,过了节就走了,因咱们是老主顾,他特意提前预备下送来的。”
邹其名不解:“他家里买卖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厨房里的人道:“他们开店的,四路八方的闲言碎语听得多,之前听说贺鹤如今恢复过来了,在西边虎视眈眈的,他们这些年往西扩张得紧,如今疆域快比着我朝那么大了,也许什么时候就会掉头和咱们朝廷不对付,到时候咱们这里首当其冲,与其等到那时候手忙脚乱地逃难,不如现在趁着别处有亲戚,就走了吧。”又道:“大总管,他说这里会打仗,你说这话真么?”
邹其名因眯起眼睛道:“会呀,你这就去收拾东西,我去回太爷,说你也害怕要走,如何?”那人方笑而告饶。邹其名也罢了,叫银心:“你去把那鎏金的葫芦顶食盒拿来,把各样点心挑些装好,再跟我来。”银心答应着去了。邹其名又在厨房色色斟酌安顿一番,等银心装好食盒便带她出来往花厅去。路上正遇到太爷的东床快婿叶自珍往账房去对账,因住了脚步,高声道:“姑老爷又发财了。”
叶自珍只管摇头,又笑。
邹其名道:“这次多亏了姑老爷从西边带来的药,我女儿吃了大见好,你看这不是。”说着便把银心从身后让出来。那银心生得淡眉细眼,身材却极壮硕,捧了巨大的食盒也甚稳妥。见了叶自珍有些拘谨,只晓得叫一声”姑老爷”,别的便不会说了。
叶自珍摆手道:“那也不值什么,不过举手之劳,就当我积德行善,来世修得好些,不像现在这么着。”
邹其名笑道:“叶老爷家累千金,若是都说起这个话,那别人更没有活路了。”又道:“可巧这里碰上了,我正要往家里请去。今晚上花园里大花厅请了咱们家和旁边姑太太家聚会,您少时得便就过来坐坐。”
叶自珍听了大惑不解:“这不年不节,请两院所有的人做什么?”
邹其名笑道:“原来你还不知?如今是关口参事方复老爷,迢迢远路而来,太爷特特地叫款待呢。”
叶自珍冷笑道:“我当是什么事,也值得老头子这样大费周章。”
邹其名笑道:“倒也不只是为了来做官,原先还是太爷的麾下,亲儿子一样的,这次说是走到这里,姑娘也不带着了,就放在咱们家。”
叶自珍便头道:“他们这种人,能靠得上的最好的归宿就是这样了,也不奇怪。”
邹其名笑道:“也未必就是这样。我听见人说‘当官往西走,百姓变刍狗。’你只看看咱们相邻几个州的人就知道了,想来他也未必穷的。姑老爷是不是嘴上不饶人,心里却还怕方总督抢了自己在太爷跟前儿的风头呢。”
叶自珍忙正色道:“那可没有,他有本事弄钱就去弄,我还巴不得呢。” 顿了顿又问邹其名:“你说他们是早就结了儿女亲家的,还是刚说定的?”
邹其名也不知,又说笑一回,辞了叶自珍,与银心往花厅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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