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易主-1(2 / 2)
疼你,谁疼你?”
阿娘又朝里使个眼色,“没办法的时候,以不变应万变。”
我唔唔点头,彻底贯彻落实“以不变应万变”。
等便宜阿娘走了,我走到厨房,窗户大开,冷风呼呼灌进来,可是关上窗,就没有光,和卧室一样黑暗,一定切到手指,最后吃肉炒青菜。
切菜案板是块大圆墩子,上头搁着一把刀,还有切了一半的葱。
这案板历史悠久,据说是便宜祖母的嫁妆。
案板正中,有一道大裂缝,缝里堆满灰尘,还嵌着黑黑灰灰的渣滓,或许是祖母娘家人的皮屑。——尸体都死了,尸粉还给后人吃。
我拿起菜刀,继续切那菜刀,但是菜刀太老,刀刃顿涩,在葱段上滑来滑去,只能一下一下剁。
便宜祖母又嚷,“要死呀?要死呀?!”
我只得放下菜刀,用指甲掐葱段,但是没掐几下,葱汁渗出来,整只手湿溜溜的,食指指甲铲进拇指指缝,钻心疼。
我想了一想,拔下发簪,在葱段上戳出一个个小洞,顺着掰开,这样就完美无缺了。
便宜祖母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短短肥肥的身子,站起来也和坐着差不多高。稳如大钟。钟顶一张黄皱脸皮。
岳飞新近起势,便宜祖母享福不少,黄脸皮生油光,像一张浸油柿饼。
“你阿娘呢?!”
“走了,”我赔笑,“没赶上!”
“把她给我叫回来!”便宜祖母怒发冲冠,“偷了东西就走,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就算,就算我娘偷了吧,”我十分为难,“咱们省一点过日子。”
“放屁!放屁!俺儿多争气,也不够你娘俩这样大手大脚。一搬二搬,就是金山也给搬空了!你们要累死我儿,你们是汉奸!”
“阿娘也是到军营里,安抚别的军属···”
“这话可笑得很,谁见过这样子安抚的呀?谁见过?我就没见过!”便宜祖母嚷嚷起来,“他妈的!没有天理了,我养大的儿子,我刻下的‘尽忠报国’,怎么风头全给他妈的一个宜兴小娘皮出了!”
便宜祖母把我从厨房里扯出去,逼着我出门找阿娘。
我不做声,便宜祖母一戳又一戳,把我戳到屋脚。
“说去军营,谁知道呀?我看她是投敌了!或者造反!——阿昭,去!你马上到衙门里,叫上两个人,把你阿娘抓回来!”
我硬着头皮:“祖母,你小点声吧——让人听——”
“——好呀,你不去!”便宜祖母更嚷起来:“你们是串通好的,我明白了!你们一个个,都是贼,偷钱去享福!还看不起我呢——你当我不会享福呀?摊上这样的儿媳妇,棺材板都被偷去了!”
祖母说着说着,噗通坐在地上,拧着肚子,用手掌噼噼啪啪拍地,“当初我就说,你阿娘面相不好,跟老岳家合不来,你看吧,她一进门,俺儿就给皇帝骂了,——都是你阿娘面相不好!把皇帝都给妨着了!——我是一声都没出。我可不像那些没脸没皮往外跑的骚娘们,俺全心为了俺儿,只要俺儿好,俺打落牙齿和血吞···”
隔门就有阿娘的声音传过来,显然是听到动静,去而复返。
便宜阿娘高声骂:“喊什么!”
我望着天花板,真想就此消失掉。
门外,阿娘又带上我的名字:“阿昭!我问你话呢!喊什么?”
我在便宜祖母的注视下,含糊一句:“祖母等你和爹回来呢。”
可是阿娘显然已经听到了,冷笑一声,“——不说我就当没这回事,什么岳家?一个贼窟!我的钗子呀,妆台呀,头面呀,都被偷了!”
“那不是俺偷嘞,那是俺拿嘞!——倒是你,骂起婆婆来了,今天你骂我,明天你是不是要杀我?——行!我命苦!人善被人欺!”
“你善?又不只是我跟你过不下去,岳飞前头一个老婆,怎么也跟你过不下去,卷铺盖跑人?好!你是善人,全天下都是恶人!”
穿越过来半月多。我对岳飞家事也有些了解。阿娘是岳飞第二个老婆。
便宜祖母脸涨红,一咕噜爬起来,拨开我,飞弹般往外冲,我忙拉住她,被踢了好几脚。
我不敢龇牙咧嘴,忍疼把便宜祖母拖回去,又回到厨房做饭。
便宜祖母还在那边说:“就说你阿娘要跑,偷汉子去,是不是?你还不信呢!这下她自己说出来了吧。他妈的!阿昭——告诉你,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侍二夫,害死人!”
我漫应着,心想:的确,我投胎到这,全怪岳飞头一个老婆,不能够从一而终。害死我了。这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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