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尽(三)(2 / 3)
在女子腰间,一手将她半褪的氅衣拉上肩头,遮住肩上那一点肌肤。
这样香艳的场景蓦地撞入眼中,那人目光流连了片刻,正揣度这女子身份。
忽然发现御史大人手上握着一枝步摇,赤金红玛瑙,打成海棠样式,往日里的传闻涌入脑海,心道原来是望江楼那个花魁娘子。
“看够了?”
柳昭语调森然,凤目冷淡,透着一丝不快。
那人出窍的神识骤然被这冷语拉回身躯,哪里还敢再看,连忙放下车帘,恭敬道:“小人……小人不知沈小娘子也在车上,方才冒犯实在是职责所在,不敢不查。”
“职责在身,不得已而为之。无妨。”车中人冷声道。
那人松了口气,正预备退下,却听车中人又开了口:“只是——”
“本官有些好奇,大周律上哪一条写了侯府家奴可以当街搜拿朝廷官员。”
那人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万分后悔,额上直冒冷汗,膝盖一软,跪道:“大人饶命,小人今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车中人却没再理他,只淡声道:“白安,回府。”
街上人声车声,喧嚣不止,马车内却静默了好半晌。
柳昭以手掩唇咳了两声,道:“方才情急,唐突了。”
月明连忙干笑:“不唐突、不唐突……”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天爷啊,不唐突是什么鬼话?
全怪柳昭,好好的又提方才做什么。
她虽是医者,行针时面对旁人裸|露的身躯也能做到心无旁骛,但那与方才的情形却是全然不同的。
她安慰自己,方才他们是不得已才贴的那么近,为了脱身嘛,当然算不上唐突,嗯,不唐突。
彼时她的手藏在氅衣下,指节都被捏得泛白。
但她觉得柳昭似乎比她更紧张,他为她拉上氅衣时,手指触到了她的肩膀,像被炭火灼到,立刻就移开了。
她那时正好虚倚着他的肩,能听到心跳声,很快。
冗长的沉默中,方才关注到的没关注到的细节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月明忍不住侧过脸,谁料柳昭也正向这边看来,目光相触,各自一僵。
月明忙垂下头,只觉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慌忙拿过那面具,两手打着圈抠那魁星空荡荡的眼眶。
车内的时间简直凝滞住了,月明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前番未出口的话:
“柳大人,我——”
“什么事?”
两人都极力作出一切正常的样子,但显然,矫枉过正,欲盖弥彰。
马蹄踩上青石板的哒哒声变得异常清晰,将方才的三分暧昧催化为五分尴尬。
月明顿了顿,又继续开口,“我此番——”
柳昭见她前头那句话被打断,也忙让道:“你说。”
两个声音又撞在一处。
月明沉默了,柳昭也沉默了。
柳昭突然发现这驾马车这样小,以至于车内密密匝匝充斥着她发间的药草香,可是他方才拔下她发间木簪的那一刻,又觉得那不全然是药草香。
他打开车窗,将目光投向窗外,任凉风吹进来,似乎这风能驱散他脑中的杂念。
他开始庆幸车上没有点灯,至少在黑暗中他们可以心照不宣地忽略彼此的存在,他可以当作没看见她无措的手指,她也不会发现他烧得快要滴血的耳廓。
微凉的风拂过面庞,柳昭没有穿氅衣,却丝毫不觉得冷。
只是,他突然觉得鼻子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伸手一摸,湿黏黏的。
恰有一道光透过窗子射进来,他不知为何下意识看向月明,只见她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
柳昭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红的,一手血。
下一刻,月明掀开车帘朝外头喊:
“白安——先停车,你家大人他、他流鼻血了。”
——
马车慢了下来,白安牵着马从侧门入了府。
阿简忙上前打起车帘,嘴上不住嘀咕:“大人可算回来了,接到个锦盒,饭都不吃就往外跑,长此下去,这身子怎么养得好?”
他扶着柳昭下了车,见他身上的氅衣不见了,又抱怨:“大人怎么还在外头把衣裳给脱了。”
此言一出,车内车外空气为之一凝,白安忙向他使眼色。
阿简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正要把脚踏收起来,只见车内又窜出一个人,把他吓了一跳:“谁啊?”
月明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是以仍披着柳昭的氅衣,头发却已梳成了男子发髻。
她跳下车,朝阿简微微一笑,“阿简小哥,久违了。”
阿简抚着心口道:“袁大夫你在车里怎么也不吭声,吓我一跳,这黑灯瞎火的,撞破了鼻子可不是玩的。”
院中气氛又是一滞。
柳昭掩唇低低咳了两声,“阿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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