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归赵(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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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国君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还没长出胡须,嘴唇上留着淡淡的汗毛,一脸的稚嫩。他的脸没长开,鼻梁有点扁,看上去整张脸都有些内凹,就像是动画片里被人打过了的大力水手一样。和他爹不同的是,他头顶一方王冕,延下没有冕旒,看来今晚的召见介乎正式与非正式之间。

赵雍坐在王上左侧,位置微微偏斜。四月的邯郸还不算太热,他身穿丝绸华服,外罩素纱禅衣,头戴一顶前圆术氏冠,差池迤逦高达四重。冠冕又称首服,在这个服饰决定礼节的世界,看人穿什么衣服是一门很大的学问。我不能融入相邦府,也是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穿什么,更无从他人穿戴上读出各种暗示。

我们在山里从来都只穿短衣而已。

就像今晚,以我的知识储备只能认出他们穿的什么,至于其中内涵我真的无从得知。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么?”赵雍先开口了。

“臣不知。”我道。

“这几个月在秦国感受如何?”他问道。

“就那么回事。”我道。

赵雍显然被噎了一下,道:“寡人问你,你是姓狐氏么?”

这个问题就有些深奥了。春秋时期,只要看男子的氏,就知道他的大宗小宗,知道他的祖宗八辈。到了现在,姓与氏早就混为一谈,国人中以物为氏、以地为氏的也不在少数,想以氏别贵贱已经不复可能。

“师父说:听街坊呼我狐家子,于是赐名婴。至于是否姓狐氏,臣不得而知。”我知道赵雍所谓的“姓狐氏”,是在问我是否出身晋国狐氏。其实想想我也不可能出身那种大家族。一个卿族如果败落到了子裔连饭都没得吃的地步,肯定早就改了姓氏,不敢称本宗了。

“最近寡人在读《国语》,倒觉得你跟咎犯颇有神似之处。”赵雍玩味地看着我笑道。

咎犯我倒是很熟,实际上我也曾有过探寻这一世的根源,有心翻查过晋国狐氏的记载。咎犯本名狐偃,字子犯。“咎”通“舅”,因为他是晋文公重耳的舅舅,所以称为“咎犯”。

狐偃是最早随着晋文公出奔的辅臣之一,历经十九年的流亡生活,最后辅佐晋文公成就大业。与其他辅臣不同的是,狐偃这个人很有性格,倒不因为他是重耳的舅舅,而是他天性里就带着一股张狂和放肆。赵雍跟我说这个,无非是在说我的性格问题,更深的用意呢?

“臣学疏才浅,不知主父何指。”我对道。

“公子在齐。”赵雍一字一顿吐出四个字。

重耳在齐国的故事?

我微微一转,脑子里就反应过来了。重耳逃到齐国的时候很狼狈,刚在卫国饿得连饭都吃不上,乍一下投入齐桓公的怀抱,娶了齐国宗室之女齐姜,出入有十二辆豪车组成的车队,吃喝优渥,简直比晋国国君的待遇都好。我不知道齐桓公是不是故意用香车美女来腐化一个候选霸主,但实际效果就是重耳不想回晋国去了。

齐桓公死后,齐国陷入了内乱,以至于依靠齐国夺回晋国的盘算落空。追随者们都希望能够进行下一站,即便苦一点,但好歹还能回家。重耳却已经把齐国视为真正的家了,倒在温柔乡里不肯离开。

狐偃找到了重耳的老婆,齐姜。我真心不知道一个男人是怎么用“事业”来打动一个女人的,反正在狐偃的巧舌如簧之下,齐姜毅然支持自己的老公踏上“争霸”的道路,即便那时候重耳的身份是晋国逃犯。

他们的具体计划就是齐姜把丈夫灌醉,然后狐偃和赵衰两人把他拖到了车上,连夜出城,等重耳醒来的时候车队都已经离开临菑很远了。

换了谁都不可能笑笑说:“糟糕,还没洗脸刷牙就让你们拖出来了。”

重耳当时的反应很激烈,一把抢过魏犨的戈就要和狐偃拼命。史书上写得很清楚,以至于我迷茫了很久,重耳是如何一下子就认定这事狐偃是主犯呢?难道只是因为狐偃字子犯?为毛不去杀赵衰呢?

好吧,后来我明白了有种交情叫默契。狐偃跟重耳在一起十多年,这种阴损的事肯定没少做。

重耳那个酒色掏空的身体当然追不上擅长养生之道的狐家子。跑累了之后,他拄着戈叫道:“这次要是成不了大事,我就吃你的肉!”狐偃一边逃一边叫道:“如果失败了,我就死无葬身之地,咱的肉是野狼的;如果成功了,你可以享受整个晋国的“嘉柔”——上档次的美食,咱的肉腥臊难吃,量你也咽不下!”

赵雍提起这段故事,让我更加摸不到头脑了。

是说我的性格和狐偃一样恶劣么?还是说我得罪他就如狐偃得罪重耳?还是想暗示我像狐偃一样忠于自己的主公?

“臣实在学疏才浅,不知道公子在齐怎么了?”我相信此刻我的脸上一定很天真很无邪很让人可怜。

“哈哈,”赵王笑了,“公子在齐娶了齐姜。我都知道。”

你了不起!小小年纪不知道学点有用的么?就知道搞点古人的八卦,能有什么出息?

唔,我想起来了,你丫以后好像还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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