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二、（1 / 2）

二、

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五日。

晨。

雪。

风凛冽。

晓林站在楼下朝三楼的窗口望了一会儿，期望能出现君的面孔。没有！他走上楼，礼貌地轻轻敲门，没有声音，再敲，还是没有声音。他想回返，但手里的包只有留下才能对妈妈有所交代，而且，中午饭也不能回家吃。于是，他打算去茜姐家。

十分钟过去后，艾师傅披着棉衣打开院门。茜姐头发零乱，站在半敞的屋门里对晓林端详着：“瘦了瘦了！你艾师傅还说没变样。”

“变了吗？”晓林笑笑，将包放在门后。

“三个月不见还真怪想的，这几天和郑厂长直谈你。”茜姐说。

“林叔叔！”里间传出清脆的一声。

晓林走进去：“哟，囡囡还不起床呀！”

“囡囡最盼她林叔叔回来，老早就扒拉月份牌数日子呢！”茜姐说。

艾师傅在“稀里哗啦”捅炉子。

晓林对茜姐说：“刚才去楼上敲了半天门也没敲开，先把东西放这儿吧。”

“准是还在你二姐家没回来。”艾师傅说。

“对啦，老太太肯定没回来。囡囡，还没穿好衣服？再迟到别怨我！”茜姐突然朝里间的囡囡提高了嗓门。

“林叔叔，几点了？”

“哟，七点半多了！”晓林看看手表说。

“哎呀，妈！又迟到了，呜！──老师又要罚我站在门口了！”

“活该！不让你看电视非要看完不可。”艾师傅大声说。

“快起！别磨蹭。这么大闺女还睡懒觉，罚站活该！叫你以后记住。”茜姐没有好气。

囡囡从里间出来，慌忙抓起书包就跑。

“站住！”茜姐递过去一个凉馒头。

囡囡把馒头往书包里一塞，又要向门口跑。

“囡囡！”晓林示意她等等。他走过去，掏出手绢为她擦干腮上的泪水。

“叔叔再见！”囡囡走到门口，回过头。

他想对茜姐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晓林，我有点事出去，很快回来。你中午就在这儿吃饭，别走，我有话说。郑厂长过会儿也来。”茜姐不吃早饭，匆匆走了。

艾师傅似有话说，在茶几前转了两圈，回头看着晓林。

晓林掏出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边在心里猜测他想说什么，边随手递上一支烟。

他接过去，沉静地问：“晓林，你和君的关系发展得怎么样了？”

晓林做了个西洋式的耸肩，摇摇头。

“她给你写信都说什么？”

“茜姐在给我的信上说，君一直在盼着我的信。可，我写了三封信，却连她一封信的影子也没见！”

艾师傅沉思着说：“你去武汉以后，她只来过两回，都是打个逛就走。我一直没机会问你们之间的情况。有一回，是找我给她借吉它谱子，后来再没来过。”

“她很忙，我总是这样想。我不会忘了两个人在一起时的情景，认为她纯得透明，我总是这样认为。”

“你对她谈不上了解。说实话晓林，你想‘玩’她，还得再贴上俩晓林！山盟海誓是演给人看的，没用！”

“我们相处有一年，她怎么可能把这一年抹掉！”

艾师傅边笑边摇头：“相处三年散伙的也有。我混到这四十岁，还没把人这玩意儿琢磨透！前几天听小兵说，原先和你二姐同车间的一个小子常去楼上。我和你茜姐琢磨：不是冲君就是冲小兵。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晓林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栗，尽管已经在思想上做了与君分手的准备，却不愿听艾师傅以这样一副口气向自己挑明了。他想，即使面对君，君提出分手，自己也不会如此心慌意乱。此刻，他受不了。

门“忽”地被推开，郑厂长跺着脚走进屋，看见晓林：“啊呀，晓林回来了！”

晓林站起身勉强笑笑：“郑厂长，您还能认出我来？”

“笑话！才离开三天半我能认不出来？嗯，比原先瘦多了！”他接过晓林递上的烟，很重地往沙发里一靠，一副乐哈哈的样子：“怎么样，混得还好啊？”

“您什么都知道！”

“唉！干什么都不容易呀！回来吧，回来，我还有件大事要交给你办哩。”

“我的妈哎，外边好冷！”茜姐一进屋便奔到火炉前，伸双手搓着：‘晓林，郑厂长还有件重要事和你谈呢。”

“我刚跟晓林提到。晓林呀，”郑厂长以上对下的口气，“半年前，大厂领导就有意让咱们小厂接管大厂的花园。”

“接管？”晓林为之一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听我说。当时，咱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没考虑。现在，你只要回来，我可以上大厂领导那里去争取，让你有一块用武之地。”

“花园怎么会让我们接管呢？”他按压住喜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