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月光白（1 / 7）

我们所受到的伤害，欺骗，失去，也许只是一场臆想的病症。没有不治而愈的能力，只有看着溃烂的伤口日复一日，直到永不复返。

――题记

1

什么也听不到，视线都是月白色。

什么声息都消失，疼痛备增。

黑暗变成白，白变成赤。

而我为什么，却能听到这个世界呼吸的声音。

2

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种疼痛，阻止这种疼痛唯一的办法是身体里的血流出体外。

所以才一眼瞥到了刚才被他伸手扫落在地的花瓶，已经是满地的碎片，窗外花园里的菱形灯饰发出的浅光让碎片蒙上一层幽绿的光。

他知道爸爸是很爱惜这个花瓶的，可他看到跌了一地的碎片心里居然有着报复性的快感。

然而爸爸看到他平常连打理都不用佣人打理的珍贵花瓶被打碎也顶多皱皱眉，大概也不会训斥他吧，大概会陪着笑脸说，没事的，君辞，不过是一个花瓶而已。

然后妈妈会抱着他查看他有没有受伤，努力让眼泪别滚出眼眶。

想骂就骂，何必假装温柔宽容大方？想哭就哭，何必忍得这么辛苦？

总是这样。所以他才厌恶，厌恶被他们这样对待的自己。

让他像搁浅在海滩的鱼，困难得连呼吸的力气都快丧失。又像被卷入无底的黑洞，不断地下坠，黑洞的四壁都是藤条，可是没有一条属于他，没有一条能够把他拉出这个黑洞，只知道离上面的月光越来越遥远。

所以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种困境。

他蹲下来，捡起一片薄薄的碎片，轻轻地压向自己苍白瘦弱的手腕，几乎可以看见隐藏在皮肤血肉之下的青色血管。

只要割下去，就不会再有这种无处可逃的黑洞。

“嘶”的一声，刺痛也只不过那么一会，便感觉到身体的血朝一个方向奔涌，身体里像是被慢慢抽干的井，慢慢变得干涸，意识也渐渐地患散。

他靠着背后的书架坐下来，有些疲惫地抬了抬眼皮。

窗外的月光很凉。

月光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影。

――唉，早知道应该关上窗的。他想。

3

葵安收到琥珀发来的手机短信的时候正在上课，前面的同学倒还撑着精神听枯躁不已的英语课，她坐的靠后面一排，几个男生正商量着下课后去哪个游戏厅或是网吧，她托着下巴玩手机上新下载的游戏。

手机一震动，看到短信就蹭站起来，老师正上着课，她匆忙地说了句老师我有急事要请假，就从教室后门跑出去了。

等她到公安局的时候，看到琥珀坐在办公桌前，一个年轻的警察看起来刚好问完话，琥珀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更是毫无血色，瘦弱的身子显得都有些佝偻地坐在木椅上。

葵安心里一疼，几步走过去，喊了一声琥珀。

琥珀闻声抬头，方才布满脸上的忧心便扫去一半，扬眉一笑。

他习惯穿白衣，眼下衣服都蹭满了污渍，大概带来公安局的时候受了些苦。一下又注意到白衣居然沾着一些血渍，非常刺目，她脸色一变，怒火冲天地那警察嚷，你们对他做什么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是虐待，我可以告你们！

年轻警察知道她说的是血，耐心地说，这血可不是他自己，你自己问他吧。

琥珀忙拉拉她说，我没事儿，这不是我的血。是那个人的。

葵安这才觉得刚才自己确实怪错了人家，年轻警察倒是大方，说，既然你是她姐姐，你就在这里陪陪他，回头等你们父母来了，再办详细的手续。

葵安说了谢谢，又回头检查琥珀是不是真没受伤，确定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琥珀几乎是自言自语的，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有事？

――你又去偷了？

琥珀慢慢地点点头。

――那怎么会有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琥珀张了几次嘴，但都有些徒劳地闭上嘴，她看着有些心疼，忙说那就不要说，等你爸爸来。

倒是那警察又端了水过来给她说，他运气不好，入室盗窃时撞见里面有一个抑郁症患者自杀。

葵安这才吓了一跳，抑郁症。

年轻警察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这事其实多亏了你弟弟，如果不是他翻墙进去，刚巧撞见及时报了警，大概对方就会没救。

葵安松了一口气，琥珀却在旁边轻轻地补上一句，她不是我姐姐。

葵安伸手拍了下他的脑袋，我不是你姐谁是你姐。

琥珀别开脸不看她，反正不是姐。

葵安知道他是有些小孩子气的，不和他计较，拍拍他的肩说，没事的，我打电话给杜医生了，他马上就到。

――我爸呢？

葵安想了想，想找一个能让琥珀能接受的借口。

琥珀平静地说，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嫌我丢脸，不会来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