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心有不平（2 / 2）

然叹息，看着脸色苍白的赵白羽道：“怎么？是不是觉得受委屈了？”

才转醒不久的少年体内创伤虽被药力修复着，但仍疼痛入髓，连绵不绝，如同当初午夜观想时眼睛的阴狠疼痛。

赵白羽忍痛，微微睁开腥红如血的眸子，入眼一袭红衣，声音沙哑道：“方才御气飞剑的是什么人？”

林玄机眉头微微一皱，红衣广袖内，伸出一根素指，在赵白羽眉间微微一点，一粒白光没入，片刻之后，赵白羽一双腥红的眸子这才重新变得黑白分明。

她冷声道：“一瓣境的瞳术，非三品术士不能动用。你想被反噬而死吗？赵白羽，今日即使你动用了六道瞳术，也伤不得她分毫。差了境界修为，再厉害的术法也只是摆设。”

赵白羽脸色一变，心念急转，再抬眼看她时，重新低眉顺眼如同人下人，轻声问道：“那人是金刚境的大高手吧？”

林玄机禅心不动，只是清冷道：“她以剑入道，如今已半只脚迈入了天象境，一旦渡过雷劫步入了天象，便有四五成的可能剑道问鼎，悟道飞升。赵白羽我那日跟你说起这世间有五种幸运儿可得大机缘大气运，实则还有兵解，舍利两种，虽差之一线，却也是天赋异禀。方才出三式剑牵引你周身气机的女子，便是兵解重修三世的剑道天才。她与我同辈，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就能够完全驭使神兵紫电青霜，让其自幼认主，这便是兵解之体的恐怖之处。”

兵解，舍利。

果然这世道好处自己占不完啊。赵白羽心底默叹，却隐隐有着不甘。他武神道胎又是帝脉，前十六年卑微如牛马不去说，如今跳了龙门，瞳仁花开，不说一步无敌，但凭什么还要被人压制如此？还会被人一剑毁去他修行多日苦苦蕴养出来的气机？

种种不甘，汇聚心上，愈想愈发怒火中烧。

但他脸上却越发谦卑，只是边咳血边开口道：“这般费尽心力，都是为了我练刀么？”

林玄机不看他眼里的锋芒，只是叹息道：“我这师妹出身西蜀皇族，传为当年西蜀剑冠南离珠三世兵解之体，与我道观有大因缘。西蜀国破前，观内派出三位指玄境的长老去接她，与其他门派拼去两人，最后只有一人回来。她登观那年不过三岁，听大师姐说，那**登阶九千级，至青峰观殿前蓦然开口，声音清冽如锋，低声念道‘剑来’二字。除去殿内玄离石剑，青峰山共飞剑三百六十五柄，便是远在百丈外的天柱峰，插于峰顶百年的紫电青霜也遥遥飞来，绕于她身侧。那会儿粉雕玉琢的师妹也不惧这神兵，不理其他飞剑，伸手就要抱它，说来也怪，锋利无比的紫电青霜被她抱在怀中，却是变得重剑无锋。小师妹痴于剑道，人情世故勾心斗角一概不理。今天她出三剑，前两剑确实是为了让你在潭底练刀养气，至于最后一剑……”

赵白羽见她沉吟不语，忽然笑道：“今日接了她三剑，虽体内气机被耗去大半，但自觉最后一刀约莫是窥着武道门槛了，刀法也不再生涩晦暗，至少得了好处。只是恐怕日后少不得要把丹药当饭吃了。”

林玄机瞥了他一眼，心道狼子野心。她修禅悟道，对于人心看的自然更加透彻，但却并不点破，反而是有几分的冷眼旁观。她起身，不再看他。声音依旧清冷道：“你能这样想自是最好。赵白羽，你练的刀是魏国五御刀法，四式刀虽平白无奇，但讲究的是蕴养刀意。再者你要步入武道一途，一袖青龙这样的巧法子不要去想，还是老老实实在潭底磨皮熬骨的好，这是条捷径，你要是不愿意走我也不勉强。”

赵白羽笑道：“哪里不愿意走。”

林玄机从袖内拿出一卷典籍，道：“这是五御刀经，你养伤的时候正好可以看看。里面附有一篇我誊抄的龟息之法，最适你练刀。赵白羽，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那方石潭可没你看起来那么简单。”

赵白羽眸子一亮，这位青峰观的大红衣却不再言语，轻飘飘地走了。

赵白羽果然在床上躺了十天，伤势才好了七八。这些天一直说要让赵白羽破瓜的苏妲己不见踪影，反倒是当初无心一手的陆小婉过来看了看他，虽两人都没有说话，但赵白羽感觉得到这少女的几分情意。

这也更让病床上的赵白羽唏嘘不已。

大乾帝脉听起来煊赫无比，皇胄贵气，但实则不过是前朝余孽罢了。这世道，说到底还是要看谁的拳头更大更硬啊。

这一夜，熟读刀经的赵白羽久久无眠，起身磨了墨，他第一次在帝鼎阁以外的地方提笔写字。

句子不长，寥寥十字而已。

心有不平意，屠尽天下人。

纸上阴气森森，杀伐峥嵘。

写完，发了半天呆，赵白羽随手将纸烧去，燃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