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指玄（1 / 2）

（第一更）

周童呆立原地不敢妄动，这一滴水剑刚好从他头顶激射而过，将他头上那用作稳固发髻的道巾打散，坠于泥泞，一身玄青色的道袍一齐向前飞荡，在风雨中猎猎作响。

钻研符字剑道近乎二十年，没有大的气运机缘只得靠自己摸爬滚打，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四品修为，再熬些年就有希望进入后殿得悟天道。自以为在这之前是不会有什么际遇，此刻蓦然瞥见师叔祖的一指玄机，惊讶地微微张开嘴巴。

上乘剑从来是剑意而非剑招，这是武夫间的划分，而师叔祖这破去水甲的剑意雄壮的一指，却分明是术士的不败指玄。

或许剑道符道，本是一体。

远处以命搏机缘的吕九斗微微侧目，这位玄清宫下上都知道不能握剑的师叔祖，只是以指为剑弹水珠便有如此气势，实在是修为通指玄，不可妄测。

赵白羽睁眼恰好瞥见对面白发张开吞下剑珠，皱眉问道：“这人也是指玄修为？”

雷灵子笑道：“妖魔邪道有什么什么资格称不败指玄？不过是借来的修为罢了，不值一哂。这些早该死绝了的魔道子孙敢现之于世，小道既然出手了，就不介意彻底斩去这些祸害。佛道兼有的七十二道拘魂御鬼符篆虽有些棘手，但也无非只是多费些功夫罢了。”

始终不发一言的白发男子吞下一剑后，脸上符文微微亮起，伸手苍白干枯的手指勾了勾，先前被雷灵子一指破去的水甲竟又汇水成身，慢慢恢复如初。

赵白羽虽然顶着六品修士的身份，又读过不少的道家秘典，所学也算博杂，但到底是才跳出井底不久，眼下见那具被毁去的水甲又重新恢复，不由得有些惊讶道：“竟然还没死绝？”

雷灵子冷笑一声：“五行相生连绵不绝，哪能这么容易就被破了。既然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肯出手，那小道就先彻底破去他的一甲好了，五行缺水，再看他如何使水磨工夫比拼消耗。”

雷灵子一脚踏出，白袍飞扬，只轻轻一步，便走到那具挣扎着将要起身的水甲身边，再一脚踏下，踩中水甲先前被水珠炸出窟窿的方位，周围气机再度炸开，轰然炸裂的直接将周童和激斗不止的吕九斗荡了开去。

白发男子笑了笑。

雷灵子手持拂尘，一脚之后又是一脚，将水甲的脑袋给踩进泥泞不堪的深坑里。这还不止，他左手拈诀一二，以右手拂尘做剑，这一次，比起那滴水珠春水剑更加剑意无穷，漫天大雨被他手中这柄裹着无尽剑意的拂尘给远远荡开，风雨静止，雷灵子身边形成一个十丈方圆的真空地带，滴水不进，他手中拂尘作剑，身上灵蕴流转，低声念道：“敕，天地正一。”

只见一道白光如龙飞卷般刺入符将水甲的头颅，整个小道上的倾盆雨在这道磅礴的剑势下猛然停滞，如天道威压，竟然再也滴落不下分毫。

方才成形的水甲全身溃散，再度灰飞烟灭。

雷灵子望向退出十丈开外的白发男子，再度轻轻踏出了一步。

拂尘如剑，微微铮鸣。

赵白羽双目花开之后依然闭目凝神，回想那一剑。青峰观的太上御剑术说天下最最上乘的剑术是天下无物不可为剑，方才雷灵子的一剑无疑得了此中真味无疑。自己先手五十，虽说是刀剑俱能沾些神意，但远谈不上精髓，甚而刀法尤在剑意之上。

其实这也是赵白羽有意为之，在青峰观见过剑痴柳扶瑶的天象一剑，又得有太上御剑术这等上乘的剑术秘籍，若早早学了剑，再切身体悟今天这指玄两剑，心理肯定要落下阴影，挥之不去。于修行反而有所阻碍。他如今练刀养剑意，离剑心相去甚远，即使见着了剑道通神的人物，也不怕是失了提剑的勇气和信心了。

其实天下江湖刀剑争雄，若说一流的高手，两者不相伯仲，可若说最顶尖的，历来都是用剑的能够越过天象得悟天道，成为谪仙剑神。且不说五百年前飞升的吕祖是白衣石剑惊艳天下，便是这一代剑道第一人楚太常，手中一柄赤霄剑就几乎压下剑道纵横无匹的鬼谷。而所谓刀客，却大多名不见经传。

雷灵子踏出一步，望着对面白发苍苍咧嘴而笑的男子，却蓦然间收起剑意凌然的拂尘，反而起手拈诀，扣指震雷，拈出一个道德禁雷诀的手势。剑道终究只是武夫所为罢了，白袍道士之所以自称雷灵子，更多的还是他这一手通玄的禁雷咒。

清明风雨，隐隐雷动。

落雷。

那男子一身白衣鼓胀而起，身上遍布的符文金光大亮，赵白羽双目花开，此刻再看过去自然能看的清楚他身上那些精妙绝伦的篆刻。赵白羽最引以为傲的不是武道术法的天赋修为，而是过目不忘的变态记忆力。那男子身上刻有道教三清符箓和佛门梵文咒语，赵白羽都略知一二，当初在莲花峰读书百卷的好处，此刻便显露出来。

那男子身上的符篆果然不是出自正统道家的手笔，赵白羽记得曾在《洞玄神符咒》中看过，道家正统的蓬莱山从不计较符箓有无正形，只求一气贯通，有气则灵。而那男子脸上的古篆，虽有几分模仿蓬莱山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