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午夜敲门声（1 / 2）

“母亲，我是不会去学堂念书的。都退学这么长时间了，好多东西我都忘记了。”

“读书可以考个功名什么的，可以进官府衙门干事，多风光。别看你父亲现在这个样子，早年他可是在县衙县丞身边做事的人。”

“那又怎么样？用他的话说，他现在还不是身不由己。”

“人一生，哪个不是这样身不由己的过过来的？你想干嘛就干嘛，会闯出祸来，一生就搭进去了。”唐文秀不无感慨又语重心长的对儿子讲道。

白玉兰端着一盆剁好的鱼块，跟在奶奶身后：“奶奶，你慢点。看把你忙的！”

“你父亲今年在家过年呢！”奶奶扶着门框转过头对孙女说道。

“小妹，快来看我们买什么回来了。”

在灶房帮母亲烧火的白玉兰，丢下火钳跑出来：“买的什么好东西，我看看。”她接过哥哥手中的卷筒纸摊开：“年画？好看，太好看了。”她爱不释手的盯着年画：“我也能画这样的画。”

“你逗吧！”

“哥，照着画，我真的能画出这样的画，你买笔纸了没有？”

“当然买了，写对联用。”

白宏方挑着一担年货进来：“今年的对联让你哥写。”

“让哥写？哈哈，鸡爪子字。父亲，这都是年货？”

“看看有你喜欢吃的没有？”白宏方放下担子，转身接过父亲手里的篓子，慈爱的对女儿说道。

明天就是小年，过年真好，在家过年真好！记得小时候，一进腊月，天天早上听见门前树兜下，咚咚的劈柴声。我一听见劈柴声就要起来，母亲按住我：“等父亲生好火，我们再起床。”

往往起床后不一会儿，大伯就提着篓子回来了。香喷喷的油果子，葱油饼，软糯香甜的糕点，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再大一点，大伯就牵着我的手去逛街。指着街两边铺子里，各种各样的货物跟我讲，这是什么做出来的，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再大一点，我自己家也有铺子了，每天铺子里人来人往，大伯拿一矮凳，叫我坐在柜台边，帮忙看着摆放在店里店外的货物。

其实，我人坐在那里，心和眼睛都跟着街面上来往的人，东瞧瞧西看看。每到年底，店铺生意好，大伯也特别忙。四五岁的时候，大伯就教我算账，帮着给客人拿货报价。白宏方偎在被窝里，双手交叉，兜在后脑勺，跟妻子回忆着自己幸福的童年。

唐文秀在油灯下，低头忙忙的纳着鞋底。起针、抽线的档儿偏头看了丈夫一眼：“我家兄弟姊妹六个，偶尔也有点好吃的，母亲总会分成很多份，让我们兄弟姐妹都尝尝，都尝到。

有时东西太少，分不出来，我和哥就不要。母亲看着弟妹们那个馋样，就叹息道：“么时候才能有你们吃个够的呢？”父亲一听就瞪母亲一眼：“我时不时多少还能买点回来孩子们尝尝，有些人家连肚子都吃不饱。别不知足。”

“不知足！”白宏方重复着。别人家孩子吃不饱，我家就怕我不吃。别的孩子，冬天掉着鼻涕趿拉着破鞋。我胸前扣着擦鼻涕的羊绒手绢。

其实，我从来没流过鼻涕。一到冬天，带耳搭的棉帽，厚厚的棉袄下，穿着深筒棉靴。我从小到大不知道愁是么滋味，现在想，我真的是太不知道珍惜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日子只要像现在这样平平安安的过下去，我就知足了。

白宏方何尝不是这样想。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他的心不由得紧了起来。回家快半年了，上面除了按时送来月饷，其它只字不提。他不想去打探，也打探不出什么。他时时告诫自己，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未成年的一双儿女，千万不能再冲动的去行事惹祸。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子：就这样平静的守着家人，多好！睡吧，不想了！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听见窗外马厢里，马儿粗重的呼吸声。太困了，他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去。咚、咚、咚。“有人在敲门。”妻子轻轻的推了推他，对着他耳朵小声说道。他一个机灵翻身坐起：“几更天？”

“三更天。”

咚、咚、咚。白宏方比妻还要惊恐的在黑暗中望着妻子，心里顿时一种深深的害怕向他袭来。他掀开被角抽身下床，反身按下妻子：“我去看看。”妻子一把拽住他：“三更半夜的，可能是过路人，不管他。”

咚、咚咚，咚咚咚。更急的敲门声传进来，他扳开妻子的手，披上棉长袍，跛上棉鞋，拉开房门。

大门外，结冰的地面上焦急地踩着咔咔声传进来。白宏方用力拉开大门，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进门：“你是白爷白宏方？”

“敝人是。”

来人大步进屋，在灯下快速解下胸前的包袱，一个熟睡着的胖嘟嘟的婴儿脸露出来。男人小心抱着婴儿：“你赶快收拾一下，即刻起程，赶在年前将这个婴儿沿枫桦古道，送到安山广安寺，那里有人接应你。”

“安山广安寺？”白宏方愣在那嘟嚷道。

“时间紧急。快跟家里人交待下，赶紧起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