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谋（3 / 3）

瓶口流落白玉酒壶中。

栾幼卿离得很近，甚而能闻到酒独有的那股辛辣味道。

这烈酒饮下去，喉咙、食管、胃应该都会有很重的灼烧感吧，鹤弋喝它图啥呢？她不解。

“砰！”

瓷片碎裂声惊醒了栾幼卿分散的思绪。

她抬眸，只见一盏白玉盏落到地面，零碎一地。

这动静似是动手的信号，数个侍立一旁的宫女太监从袖中掏出匕首，朝鹤弋攻来。

侍卫迅速反应过来，冲上前阻拦。

几息之间，太和殿乱成一锅沸粥。

栾幼卿谨慎地往后退两步，半蹲身和坐着的鹤弋齐平，小声说：“皇叔，这么个情况，我们要不要先撤。”

鹤弋投来一瞥。

她连忙找补，“我倒不是担心我自己，我主要是担心刀剑无眼，害你受伤了可如何是好。”

说话间，余光中，一道银光乍现。

她扭头望去。

一刺客破开重围，持一柄薄如蝉翼的指尖利刃，直攻鹤弋咽喉。

“皇叔小心。”

栾幼卿心中一急，要知道他死了她可就没法二次穿越了。来不及细想，她伸手就想将他推出短剑的攻击范围。

可她的指尖还未碰到他，便被他拽住手腕，拉上龙椅，单手朝后将她压在椅背之前。

他挡在她面前。

这时短剑已将逼至鹤弋眉心，他方提起剑身，往上一横，只听铁器摩擦的刺耳声，短剑与剑鞘相接，一波劲道散开，刺客后退数步。

鹤弋收回按着她的手，掌中利剑出鞘，“待着别乱动。”

栾幼卿乖巧点头。

华贵衣料像握不住的细沙从栾幼卿指尖溜走，森寒的剑气刺破空气。

鹤弋纵身一跃，反守为攻，与刺客击打在一起。

栾幼卿瞧着殿下败势已定的刺客，迟钝地察觉出了这场刺杀的古怪。

这种程度的刺杀取鹤弋性命绝对不够，所以这波人不过是用来给她创造一个机会。

——一个下药的机会。

薄冰般的锋利刀刃在刺客身上切出了一片片血花，鲜血飞溅，淡淡的腥气泛起。

一滴血溅到酒杯旁，鲜红如凋亡的躯壳。

栾幼卿凝视着那滴血，蜷了蜷手指。

……

呈上来的热酒还未凉，刺客就已再无一人站立。

鹤弋将剑递给侍奉一旁的太监，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拭去自己手掌上的鲜血。

大殿内人人屏声静气，安静至极，犹如官服里裹着的是一尊尊泥像。

鹤弋一步步迈上阶梯，坐回龙椅，“宴会继续吧。”

泥塑重新活了过来，笑着推杯换盏。

见状，栾幼卿试探地指了指满杯的酒杯，“皇叔还喝酒吗？”

他侧过脸，眼梢弧度眯了起来，不动声色的目光从酒杯的位置缓缓扫到栾幼卿的脸上。

如有实质，带着浓重的压迫感，让栾幼卿呼吸微窒，心跳失速。

然后，这杯酒来到了她面前，琥珀色的，温暖、甜蜜、浓郁，和初生太阳一样的颜色。

离她不过咫尺近的人，声音却好似从遥远的地方响起。

“这杯酒赐你了。”

酒杯中酒液荡漾，影子与影子重叠，灰暗斑驳，变化莫测，一如这宫殿中的光怪陆离。

她摇头，“我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