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过为已甚(1 / 2)
祁临蓦地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把那瓶千岛酱泼向自己。
冰凉黏湿的酱液顺着他右半张脸上滑落,他低头就看见校服外套和白色衬衣上星星点点的脏污。
好一会,他都没反应过来。
江雨霁端起盘子要走,他才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追上去。
结实的手臂箍在她肩上,在江雨霁抬头看他的那一刻,他抹下侧脸上粘稠的液体,不带一丝感情地涂在她的脸上。
江雨霁想奋力挣开他的桎梏,但在祁临的铁臂压制下,根本难以撼动他分毫。祁临眼里透着黑色的寒气,手上的动作慢条斯理,态度极为认真,好像那工匠师傅在给雕像刷腻子粉一般,要把每一滴泼在他脸上的酱汁均匀地抹在她脸上。
在他的手掌粗暴地掠过她的嘴唇时,那发酸的酱汁顺着她的嘴角透进来。
又酸又腥。
她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吃蛋黄千岛酱了。
祁临骤然松开她,凌厉的眼神却依旧死死锁着她。
江雨霁把手里的餐盘往近旁的餐桌上重重一搁,抬手飞快地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在祁临干净的左半边脸。
原本喧闹的食堂瞬间静了,众人倒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暴风雨前滚动的海浪。
江雨霁接触到他的眼神,那双大而晶亮的眸子里,似有某种纯黑的东西正在成型,让她心中的惊惶成倍地增长。
很快,祁临扣住她的手腕,把她使劲地往餐厅外拖拽。
祁临个子高,步子也迈得宽,走得又急,手像铁链似箍在她腕上,几乎是拖着她穿过人群。江雨霁向前趔趄几步,瞬间就被祁临扯着手臂拉起来。
“你放手!放开她!”黄灿灿追过来,着急地想要扒拉开祁临的手。
“滚开。”祁临骤然怒声呵斥,圆睁着眼睛,冷冽的目光雷电般向她袭来。
眼眶泛红的小姑娘给他吓得动不了。
“灿灿。”江雨霁想对她说什么,但被祁临用力扯着手臂,痛得皱眉。
祁临一言不发,拉着她一路往餐厅四楼天台走,周身仿佛有看不见的暴风场,让路过的人避之不及。
在上四楼的楼梯中间有一道菱形的伸缩门,祁临猛地一拽,把那门锁上,后面跟上来的学生全被锁在外面。
“喂,同学,你别冲动,冷静一点!”下面的人都在喊。
祁临充耳不闻,抓着江雨霁走得更快。
两个人上了天台,祁临径直向围栏走去。
“不要过去,你放开我。”江雨霁预感到危险,双手拽住他,让身体往地下沉。
祁临直接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像捡起一个书包一样轻松。
江雨霁慌乱地拽住他的衣领,惊惶不安地问道:“祁临,你到底要干什么?”
祁临一声不吭地抱着她,放在天台的围栏上。
天台下面,是食堂二层延伸出的露天平台,种着许多矮小的深色灌木丛,在路灯下泛着森森寒意。
“啊!”江雨霁呼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转而由惧到怒,斥责他:“祁临,你敢!”
祁临面无表情地回道:“没什么我不敢的。”
他收在她腰间的手瞬间松开了。
江雨霁吓得搂住他的脖子,但是还在骂他:“疯子。祁临,你疯了。”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之前怎么不知道要适可而止。”祁临的嘴角噙着残酷的笑,“你和你妈妈一样,喜欢给别人甩耳光是不是?怎么,打别人耳光的感觉很爽吗?在你爸的葬礼上,你妈打了你一耳光,不知道你妈当时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他看着江雨霁的脸,他认为那只是一张美丽的面具,但是此刻面具出现了裂缝,痛苦的神色从玻璃般淬亮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他靠近她的耳畔低语,看似举止亲昵,言语却锋利无比。“还记得吗,你妈妈是怎么说你的?她说你粗俗没教养,像个野人,她说的不对吗?”
他薄薄的唇瓣,扯出冷酷的弧度,柔亮的眼睛半眯着,像只受伤后暴怒的狮子。
“她还说,”祁临停顿了一会,用最残忍的语气说道,“你生下来就是祸害,你就不该生下来。”
江雨霁的瞳孔放大,脸上的血色消失了,泛白的唇瓣微微开合,却吐不出完整的话语。
那双总是燃着火的眼睛终于被雨熄灭,水从失神的眼眶里溢出来。她在愤怒惊惧交迫中,还是只能紧紧地抓住他,颤抖的身体如同暴雨中落巢的雏鸟。
他终于战胜了她。
她已然溃不成军,在他锋利的爪牙下露出脆弱的脖颈,连为自己争辩一句的能力都没有。
他的脖子被紧紧搂住,滚烫的热泪浸湿他的肌肤。
身与心明明皆已崩溃,却还是本能般不甘示弱地还击他。惊惧痛苦中她唯一能做的抵抗,就是隔着校服狠狠地咬住他的肩膀。
疼痛唤回了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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