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2 / 3)
话音落地。
江漾真想夜风刮得再猛烈些,最好把自己扇出地球。
下一秒,她听见殷时平静地回答:“不困。”
顿了顿,他又补充:“你要是实在跟我没话说,可以不用勉强自己。”
“哪有哪有。”
江漾连忙摇头,听出他嘴里淡淡的嘲讽意味,反倒松了口气。
这才更符合一直以来,江漾心中对殷时的印象:骄傲且散漫,有时还很颓。有话直说,不懂隐忍。
她看见他手边的行李箱,猜测他这么晚还在外面,很可能是没找到住处。刚要说话,殷时从大衣口袋里捞出手机。
殷时:“加个微信。”
江漾:“?”
江漾顿了顿:“好的。”
殷时忽又微加重语气,强调:“你扫我。”
江漾一头雾水,还是应:“好。”
她加上了他。
顺便,江漾扫了一眼,这几年殷时的微信号没有变过,头像也还跟之前一样,是一味中药材拟人的简笔画。
江漾没在意,顺手给他敲上备注,还发送一个小猫咪打招呼的表情包。
结果下一瞬,系统却提示发送失败,一行陌生的字体浮出。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江漾:“……”
江漾不解地抬起头。
殷时正抱臂看她,没有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江漾问。
殷时说:“报复。”
语调微微上扬,仿佛做了一件多么成功的事。
报复?
报复什么?
直到殷时拖过行李箱,转身只留下背影,挥挥手和她无声地道别。江漾才慢半拍地想起。
他在报复,自己当年注销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销声匿迹,不告而别三年。
目送着殷时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夜幕里。
江漾低下头,看了手机屏半晌,重新添加一遍殷时。
也许是今晚发生的事情有些魔幻,先有“小孩跟踪者”,后有“故人重逢”的苦情戏码。
江漾回家洗漱完,躺在床上,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自己年少时,以及,殷时。
-
十八岁那年,江漾高考结束,度过了一个苦夏。
办公室里,班主任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响起,焦急地穿透耳膜。
“你成绩这么好,怎么就不读了呢?都说了,学费这块不用你操心,a大愿意给你减免,学校也可以给你凑!而且你过去那边,以你的天赋还有勤奋,一定可以拿下奖学金!”
可任他说破了嘴皮,江漾始终低垂脑袋,眼睛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鞋尖,一声不吭。
那年,因为题目难度加大,饶是海城排名位列前茅的附中,考上海大的同学也只有七个。
江漾是其中之一。
海大位于首都,是顶尖学府,多少学子梦寐以求。
可江漾却不读了。
年轻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往家门外跑,连挑选大学,都是离家越远越好。
江漾给出不读的理由,正是离家太远,索性放弃。
班主任亲眼看着江漾高中三年玩命似的学习,结果听见这么个拙劣的借口,差点气得背过去。
他特意把她叫回学校,从中午劝到快傍晚,已经口干舌燥。
江漾的想法愣是没一丝一毫动摇过。
她不读,也读不了。
最终,在班主任连番逼问之下,江漾总算退让,说出了实情。
彼时,江漾刚满十八岁,面容青涩尚显稚嫩,眼神却有着不符年龄的疲惫与成熟。
她家境贫寒,自小就付出比同龄人多十倍的努力,才能从小镇考到附中,又从附中考到海大。
但她之所以这样,不是想要出人头地,也不是实现什么理想抱负。
她只想给爷爷治病。
现如今,爷爷的病情不断恶化,已是强弩之末,身边根本离不了人。
江漾需要钱、时间、和大量的精力去照顾爷爷。海大离家太远了,而培养出一个优秀又独立的大学生,耗费周期又太长。
这些话说完,空气陷入静默。
良久。
班主任发出一声叹息。
他再也不好劝,只是不停摇头,喃喃说可惜了。
两个人都站着,仿佛在较劲,也仿佛在僵持。最终,这些都散掉了。
江漾的手指绞着衣服布料,班主任的保温杯不停拿起、放下,拿起、又放下,最终深吸一口气道:“……那你之后如果需要什么帮助——”
他声音一下子顿住,看着江漾。
江漾清亮的眼底,恍惚闪烁出一瞬泪光。
她复又眨眨眼,僵硬地崩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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