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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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起张晚霁的面容,拇指细细地擦拭掉肌肤上的泪渍。

原先的时候,她让成康帝赐婚,他一直觉得她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对付她的皇兄张家泽和一起敌对势力。

但现在,她对他好像也不尽是利用。

她在他怀里轻微地抽噎着,那娇软的身躯,泛散着一抹软香娴淡的气息,蹭着沈仲祁的胸甲。

沈仲祁想要宽慰她,但他天生在安慰姑娘这方面,是一个迂拙的性子,懂得如何调兵遣将,如何排兵布阵,但惟独不懂如何哄好姑娘。

千言万语哽在喉腔,却不知该从何安慰起。

沈仲祁俯眸,视线如一枝细密的工笔,细细地描摹着张晚霁的面容,视线一路游弋往下,从她的黛眉一路游弋至鼻梁,最后落在了她的唇珠位置。

女郎的嘴唇嫣红濡湿,俨若盛绽在夜色之中的一枝睡莲,摇曳生辉。

沈仲祁喉结蓦地一紧,眸色黯沉得可以挤出水来。

张晚霁还想再说些什么话,翛忽之间,嘴唇之上覆落下了一片薄冷的质感。

她在昏晦的空气之中慢慢瞠大了眸。

沈仲祁吻了她。

这个吻,俨如蜻蜓浮掠过水波,浮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质感极轻,稍纵即逝,他吻她一会儿,复又松开她。

张晚霁大脑一片空茫,手足无措,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抬眸看着沈仲祁,沈仲祁亦是在凝视她,两人的视线对契上时,像是彼此内心的锋芒对契上了,两人的身体皆有些颤栗。

有一股火烧火燎般的烫意,从张晚霁的颈部烧灼起来,一路蔓延至她的耳根和面颊,心内深处鼓点怦然。

她偷觑了沈仲祁一眼,他的面靥之上亦是泛散着一片薄薄的炙意。

他也有些憨居。

张晚霁手背轻轻抵于唇瓣上,那里残留着他的气息和痕迹。

她缓了好久,适才真正缓过来,视线稍稍撇了开去,说:“亲我做什么?”

沈仲祁眼眸深黑如银河漩涡,温声说道:“今日之事,是我考虑不周,行事亦是不妥,让你受了委屈。”

“我自幼时起生于边疆,常年随父征战,在军中浸裹已久,也就养成了凡事发号施令的秉性,鲜少会与他人商榷,更极少会去思量他人感受,是以——”

“今次,让柔昭受委屈了。”

若是李广和其他将领看到沈仲祁这般行相,怕是要惊掉舌苔。

一代冷面杀将,何时会对着一个人俯首屈从?

张晚霁的眸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沈仲祁的过往,上一世她知道的其实不多,这一世相处的时候也很少听他主动提及。

如今,他主动陈情,倒是有些超出她的意料之外。

张晚霁鼻翼翕动了一下,仍旧没有开口说话。

哼,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原谅他。

“我让李广护送你回去,我答应你,我很快回来。”

“多久?”张晚霁下意识问道。

沈仲祁沉思了一会儿:“一个月。”

这一场战役,他是要速战速决。

张晚霁相信沈仲祁兵贵神速,但未来变数诸多,她不知道张家泽会何时下手。

她不能做出退让,凝声道:“我要跟你去。”

她主动牵握住了他的大掌,“我是你未婚妻,你去何处,我便是在何处。”

一阵裹挟着冷霜的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城堞的倒影与婆娑的树影在相互糅合碰撞,织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严严实实地裹住了两人。

沈仲祁闻言,不由一阵失笑。

兜兜转转这般久,她仍旧没改变自己的主意。

一心一意要跟着他走。

冥冥之中,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些前尘过往的影子。

他根本没办法与不理智的自己做对抗。

在长达数十秒的沉默之中,沈仲祁突地信手一捞,大掌圈住张晚霁的腰肢。

张晚霁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落在了沈仲祁的怀中,更精确而言,是落在他的马背上,她整个人被他严严实实地箍在怀中。

少年扬鞭一落,红鬃烈马发出一阵磅礴的嘶鸣,撂起马蹄,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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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柔昭帝姬连夜出城的消息,如一团泄了火的纸,烧进了二皇子府。

禀事的幕僚根本不敢去看张家泽的容色。

青年长立于半昏半暗的位置,他的手指停顿在半空之中,好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张家泽道:“我的雀儿被掳掠走了。”

下一息,他的嗓音变得阴戾沉鸷:“计划只能提前进行了。”

他对幕僚吩咐了一些事,幕僚闻罢领命,速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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