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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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整个人颤栗不已,容色苍白到了极致,俨如漂洗过的浆纸。

沈仲祁缓缓伸出了手指,意欲捋平她眉心处蹙紧的折痕,哪承想,手掌被她的柔荑抓住,搂揽在了怀中。

她俨如沉陷于汪洋大海中的人,他成了她唯一一根救命求生的浮木。

沈仲祁:“……”

他的薄唇悄然抿紧,大掌反握住了她的柔荑,修长的指尖悄然穿过了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两人十指悄然相贴,彼此的体温和气息,在这一个相牵的动作之中,完成了一次交换。

似乎是他的拥抱和相牵,起到了安抚意味的效用,张晚霁减少了梦呓的次数,蹙紧的眉心,亦是悄然平展了开去。

她毛绒绒的脑袋,在他的怀里很轻很轻地蹭了一蹭,像是一只正在觅寻安全感的小动物。

一抹几近于麻酥般的颤栗,从沈仲祁的心口处,缓缓地蔓延了开来。

娇弱无倚的她,天然让人生出了一种保护的念头。

他的心口柔软得一塌糊涂,下意识将张晚霁搂揽得更紧,下颔抵于她的发鬓之间,很轻很轻地抚了一抚,温声轻喃道:“别怕,有我在。”

若是李广在营帐之中,怕是要惊掉了舌苔。

有「少年杀将」之称的沈仲祁,何时有这般温柔地说话过的时刻?

陷入噩梦梦魇之中的女郎,似乎是感受到了沈仲祁身上的温度,情不自禁地往他怀里钻了一钻。

沈仲祁眸色黯了一黯,将她搂揽得更紧。

有那么一瞬间,他殷切希望这一刻是永恒的,

但时光容易消逝,三个时辰沿着两人相拥的轮廓剪影消逝而过,不知不觉之间,东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一抹细微淡薄的橘橙光,缓缓从东山连绵起伏的山口处升了起来,俨如打碎了的一掬胭脂水粉,焕发出了一掬浓墨重彩的光泽。

昏晦的天地,骤地为之一亮。

在这样的时刻里,怀中的女郎不经意发出了一记嘤咛,似乎是准备醒了。

沈仲祁嗅出了一丝端倪,赶在她醒来之前,忙将她重新放置在床榻上,替她枕上了引枕,且替她掖了掖衾被,做完了这一切,沈仲祁再蹑手蹑脚地退出了营帐

他将来过的痕迹,收拾得特别干净利落,不留一丝蛛丝马迹。

出了营帐之时,李广好心提议道:“少将,若是柔昭帝姬知晓您昨夜彻夜守于榻前,她会很高兴的。”

李广道:“需要不需要属下去说明一下——”

沈仲祁冷峻的面容之上,容色淡到毫无起伏,他淡淡地乜斜了李广一眼。

这个眼神,颇具威压,重若千钧。

李广顿时噤了声,不敢言语。

沈仲祁眸色深沉如古潭,嗓音冷沉,道:“不必话与她知。”

李广恭谨地应承了一声,心里却是腹诽道:“沈将军,您这般闷骚是不行的啊,柔昭帝姬就等您一句陈情、一个告白,您多说一句话会少一块肉吗?”

当然,这些话绝对不可能当着沈仲祁的面说的。

沈仲祁道揉了揉眉心,道:“吩咐人烧一壶热水进去罢。”

柔昭帝姬若是醒了,必然是要沐发洗漱的,这天寒地冻的,穹顶之间还飘着无数纷飞的落雪,没有滚热的温水可怎么行。

李广领命称是,忙速速准备热水去了。

营帐之中,张晚霁渐渐醒转了过来,鎏金日色徐缓地穿过营帐,渗透于偌大的空间里,仿佛是抛洒了一握金,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烘暖。

张晚霁披衣起身之时,蓦然感觉自己的精神有一些恍惚。

她昨晚好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梦中有张家泽,无论她逃得多远,他一直如影随形。

张晚霁以手捂住额庭,后颈和后背俱是渗出了一片津津冷汗。

不过,在这一场梦魇的下半场,张家泽消失了,无垠的昏晦和寒冷亦是随之消失了,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彻头彻尾地将她裹拥住了。

让她莫名感受到了一份安心的力量。

这一股力量,将她从深渊托举了起来。

让她忍不住生出了一种依恋的感觉。

张晚霁想要抓住这一股力量,但这一股力量确实离她而去了。

空气之中,浸染着一阵清郁的雪松冷香。

张晚霁在鎏金色的光影之中,缓缓瞠住了眸心。

沈仲祁是夜里来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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