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破晓(1 / 2)
已是破晓。
顺着连绵的岐山林原,瞭远那处,天地交接的裂缝,紫金的日光喷薄而出,寸寸浸着林中隔夜的暗红——血已是干涸,层层染透了霞光,如匹匹扯裂开来的锦缎。
流光又在灰白的苍穹之上撕开道道金色的口子,缕缕镏金的光柱沿着山地间纵横的沟壑,似滚滚潮水般延卷开来。整个暗色的岐山瞬间燃上流火,昳丽绮然。
娄止与唐律在回营半路途中,恰逢二皇子娄琬派来寻人的禁卫,被急忙接回了营地。
便是没多久,各个营帐都得了消息,到娄止营中探望。皇帝娄凛只是派了老太监胡总管过去,表了表关心,让人好生照顾娄止,也就没多说什么。
想来于帝王而言,儿子也比不过面子大。
营帐内,娄止坐起半靠在榻上,脸色苍白,沁满了汗珠。随行的太医正处理着伤口。
伤口处模糊的血肉和用来止血的衣料干涸凝固在了一起,清理起来着实费力,疼痛程度亦是可知的。
不远处的桌边,坐着唐律与娄止的三哥娄衡,旁边则是站着莫殊海。
应是唐律刚和娄衡说了事情的起合,现在账内一片静谧沉默,偶尔听得娄止因清理伤口发出的吸气声。相同的是,三人此刻都紧锁着眉,凛然正色。
娄衡很是担心娄止的伤势。虽说娄止十二岁便随着自己征战沙场,但有自己护着,也从未受过现下这等严重的伤。
恐是得遭一阵子罪了。
看着娄止疼得咬牙不住颤抖地模样,娄衡开口,声音冷峻却还是透着关心:“还晓得疼?”娄止抿紧了苍白的嘴唇,略微低下了头,又听得娄衡继续道,“深夜林间最是多险,不带护卫,独自进林。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如此能耐,现在这般倒也算是教训。”
虽是说着娄止,倒是有几分责怪唐律的意味。
娄衡清楚此事怪不得唐律,但娄止重伤确是为他。如此旁敲侧击提醒唐律一番,不要随着娄止性子让他胡闹才是。
“十一!听说你受…”帐帘突然被掀开,蹿进一只小小的身影。娄满刚听闻娄止受伤,急得匆忙跑过来,此时小脸泛着潮红,清亮尖脆的声音划破了账内的紧张严肃。正准备高声说着什么,见着娄衡与莫殊海亦在此处,便匆匆收了音,稍稍放缓了气调。却也并未多管他人,径直走到娄止榻前,急得眼眶有些泛红,“听说你受伤了?”
娄止侧头看着娄满关心焦急的小脸,忍痛扯开一丝调笑:“你说呢?这不明知故问?”并不想让娄满过多为自己担忧。十一岁的小姑娘,开心无忧地做自己喜欢的事便好。
太医已将娄止的伤口上药重新包扎好了,这也让娄止松了口气。若是让小姑娘见得那骇人的伤口,指不定就急得掉泪珠子了。
“你看你都痛成什么样了?”娄满皱着小脸,干脆坐到塌边。想要仔细瞧上一瞧娄止的伤口,却又怕自己每个分寸弄疼他,收回自己已经抬起的小胳膊,最后放在娄止的左手上,轻轻捏了捏手心,“定是你平时太不规矩,这下可得长个记性了。”
娄满的话倒是逗人,饶是严肃的娄衡,也不由露出笑意。
这出“五十步笑百步”的戏,娄满倒唱得真真儿好。
“你这小祖宗,我都这般模样了,小嘴儿可能留点情?”说着,右手轻轻刮了刮娄满有些泛红的小鼻子,满眼宠溺的笑意。掌心肉乎乎的温热,捏进了娄止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那那…等你痊愈了,再带我去那醉霓裳瞧瞧?”娄满凑近了点,嘟囔。却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得话,双手忙捂住小嘴,黝黑水灵的眼睛蓦地瞪大,不由自主地向着娄衡的方向瞥去。
“醉霓裳?”娄衡挺越的眉皱起,等着娄止和娄满的解释。
一旁的唐律倒也显出些兴致,向二人看去。毕竟,那次醉霓裳,最遭罪的还是自己不是。
“十一,我想起我还未为今日的猎活做准备。我便先回去了,你好生养着。”娄满干笑两声,又转身对着正收着药箱的太医,“刘太医,我十一皇兄就麻烦你了。”说完,也不管太医如何说,迅速站起身,撒开小腿就往帐外跑。
“娄满!”娄衡厉声,骨肉匀称的手已然收紧,额角一抽。对娄满与娄止的胡闹,既气恼又无奈。
帐帘前的娄满迈出的步子一顿,转头显得谄媚:“三哥,殊海哥哥,谨之哥哥,我先告辞了。”又投了娄止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即一溜烟儿,便没了影。
“三哥,你听我解释——嗷!”见娄衡恼怒愈发的凛冽眼神,娄止紧张得立马服软。想要起身,结果动作太大扯着了伤口,痛得眼角一红,泪花儿都给挤了出来。
“十一皇子,您可别得劲儿乱动。这掉肉的伤,可是马虎不得。”一旁的刘太医在太医院亦算是资辈较高的老太医了,自是见不得病人拿自个儿身体作玩笑,忙将娄止给摁回榻上靠着。
娄衡顺着胸腔,鼻息一阵长叹,扫了眼一脸心虚的娄止,硬朗俊气的脸尽是严恪的神色:“现今我不予追问。待你好些,便自觉些,到我这处说清楚始终。”后站起身来,挺越高大得身影立在营帐中,锦衣华裘,清贵雍容,浑身却又散发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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