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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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清理一番,才能继续走下一步……主子别觉得太子心狠,宫里讨生活都是这样的,斗起来你死我活的,心肠要硬,才能保全自己。”

宋秋瑟回头往园子角落瞧了一眼,道:“他有块心病,一直解不开,可他一直不肯说。"她忽然问闻鸢:“你可知道其中内情。”闻鸢摇了摇头,看神色是真不知。

宋秋瑟便暂且歇了打听的心思。

宫里的秘密不是那么好打听的,顺其自然吧。抬头看日头,似乎没有前几日那么烈了,宋秋瑟心里数了数日子,惊觉已经过了大暑。

正是草木颜色最浓郁的时节,再拖些日子,就要见秋色了。宋秋瑟站在一株柳树下怔了许久,忽地一笑,神情莫名有些无奈。闻鸢轻声:“主子笑什么?”

宋秋瑟道:“我笑有些人啊……觉得自己身上就那么点拿得出手的东西,千方百计的要塞给人家,求着人家喜欢,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闻鸢:“主子这是说谁呢?”

宋秋瑟默而不语,得了闲,她想去见一见王妁。毕竞是发生在东宫的丑事,她身为太子妃,不该装死。可冷宫的守卫将她阻在了门口,说是王贵妃又令,王妁神志失常,情绪癫狂,恐误伤旁人,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朱红的宫门紧闭,宋秋瑟不强求,既然不能见,便罢了。昭鸾宫的人听着信便赶来请她过去。

宋秋瑟推拒了。

宫里这几日不太平,东宫的事像是一个开端,皇上亲自去了一趟睿王府,回宫后心情便有些郁郁,伺候的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却仍有不少倒霉侍从被发落。

王家人送了几次信进宫,王贵妃正忙着安抚族中人,惹了祸的王谏被领回去重责了一顿,王妁的娘家从徽州动身前往长安,想为女儿求一条活路,再有厂日就快到了。

宋秋瑟缓了口气,想起来自己还有事要忙。她将连夜整理的话本子散了出去,买通了各大茶楼酒肆,让故事流传开,等到了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再刻意将故事往裴府引引。同样的计谋,同样的成效。

坊间开始风传,裴氏父子德行有亏。

闹了几天后,裴夫人急急递了拜帖,前来东宫。宋秋瑟话备了点心在内室接待了她。

几日不见,裴夫人好似又更憔悴了几分。

裴夫人进了东宫,见面第一句话道:“听闻东宫最近事务繁杂,也不知妾身来得合不合适。”

宋秋瑟请她坐,笑道:“裴夫人是贵客,只要想来,随时都合适。”裴夫人来的时候巧,正好是裴家风评遭殃的时候。宋秋瑟并不追问什么,只等裴夫人自己想通了开口。裴夫人静坐了一会儿,喝了口茶,道:“最近外头风言风语传得厉害,让太子妃见笑了。”

宋秋瑟:“有所耳闻。“她目光在茶盏上流连了一会儿,道:“不过既然是风言风语,便不必放在心上。”

长安城里,身陷风言风语的,可不止裴家父子俩。裴夫人瞧着她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笑笑道:“太子妃如此坦荡,倒是让妾身自愧不如了。”

宋秋瑟微笑道:“假的成不了真,真的做不了假,裴家百年清贵,家风清正,我与太子是相信裴四爷与裴小公子为人的,也相信裴夫人能将家宅管好。”形势推到了这一步,太子的态度即代表皇家的态度。按照常理,裴家该关上门解决家务事了,到底是要名声还是要前程,总该有个取舍。

最简单省事的做法,就是料理了郑红叶,或是送进庙里观礼,或是打发回祖宅,或是更狠一些直接毒杀要了她的命。端看郑红叶在他们心里的分量了。

裴夫人今日进宫实则就是为了观察宫里的态度。宋秋瑟料想她不会只来东宫,多半还是要往各宫贵人那走动一番的,于是她也不留人,一见裴夫人要走,便起身相送。裴夫人带着侍女往宫里方向去。

宋秋瑟转身对闻鸢道:“留意一番,看看裴夫人今日都见了谁?”闻鸢立刻安排下去。

太子不知何时回了寝殿。

宋秋瑟一推门,便见已换上一身素色便装的他。宋秋瑟没说话,沉默的坐在妆镜前,拆下几支沉甸甸的珠钗。

李曜在书桌前翻看着什么,道:“你有佛缘,你说说,像我这样的人,死后该入哪一层地狱?”

宋秋瑟一面整理妆容,一面淡淡道:“活都没活明白呢,就开始想死后的事了?”

李曜没说话。

宋秋瑟道:“也是,你一向看得长远。”

纸页翻过的声音沙沙的。

宋秋瑟好奇他看什么如此入神,忍不住走到书桌旁,瞄了一眼,发现那纸上的字迹极眼熟,歪歪扭扭污眼睛。

这不正是她曾在东宫誉的无量寿经。

宋秋瑟“怎么又把这找出来了?”

李曜正好看到那一句一-人在爱欲中,独生独死……他合上了这些经文,道:“你好像全然不在乎阴德这回事。”宋秋瑟见他将经文小心压在镇纸下,眼神有些隐晦难明,道:“人人都会入地狱的,人活着就是为了造业,何必伪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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