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书(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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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休书

春晓走的那一天,有人来澄心堂向皇帝汇报。之前春晓行动自由,因为是承恩宫的人,面子极大,只凭腰牌就可出宫,守门的将士大多认识她,可这回却是婉瑛亲自送她出宫门,两人还神态有异,守门将士担心出事,所以特来请示是否需要阻拦。姬珩闻言沉默了半响,最后摇头无奈地笑:“还是吓到她了。”守门将士不明所以,却听见他说了两个字。“放行。”

“是。”

待人下去,姬珩掀被下了床,对吕坚说:“走罢,去诏狱一趟。”吕坚大惊失色:“皇上,您的病才刚有起色一点,不妨等好了再去…”“无妨,"他披上衣裳,淡淡道,“有些事,迟早要做的。”诏狱阴冷潮湿,散发着积年的血腥味。自萧绍荣年后被囚车押送入京,就一直被关押在这儿。牢房四面高墙,连扇窗户也没有,借着过道一盏油灯的微就光芒,依稀可见满地凌乱的稻草堆中,一个身穿囚衣的人侧卧在地,手腕和脚上都戴着镣铐。

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往往听力极为敏锐,萧绍荣在睡梦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只见牢门前不声不响地站着一道瘦高身影,来人目光微垂,不知注视了他多久。

“睡得好吗?”

声音自上而下传来,低沉,威严,透着一股强大气场。萧绍荣嘶哑地笑了,慢慢地坐起来。

“陛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微臣罪该万死。”他嘴里说着认罪的话,脸上却无半分恭敬神情,甚至没有行礼的打算,就这样箕坐在地。

姬珩并没有与他计较,在牢门外的椅子上坐下了。打火石轻擦,一名缁衣卫俯身点燃桌上的油灯,昏黄的烛火跳动着,照亮这一方空间。

杂沓的脚步声自甬道深处传来,几名手脚麻利的太监抬着桌椅进来,狱卒打开牢门,太监们将桌椅放在萧绍荣身前,接着又往桌子上铺设笔墨纸砚。萧绍荣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动作。

十一月兵败被擒,路上走了三个多月,一入京就被扔来这诏狱。按照谋反案的处理流程,一般是先由三法司会审,再交由内阁审议,得出个章程了,再呈报给皇帝,如果皇帝不同意,就驳斥回来重审。可这段日子以来,无论是都察院、大理寺还是刑部,始终没派人来审他,他就好像被遗忘了一样,就这么在黑暗中度过了两个多月,从一开始的高声怒骂到现在的心如死灰,他以为自己的结局就是老死在狱中,或者是不堪折磨而自尽,却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等来了人,即使那个人是皇帝本人。

难道他是过来亲自审自己的么?

也罢,从加入潞王揭起反旗的那一天起,他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无论是斩首还是凌迟,都不过是个死字而已。

想明白这些,萧绍荣也渐渐淡定下来,一派置之生死于度外的从容。做完事后,太监、狱卒、包括皇帝身后站着的那名缁衣卫,全都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昏暗的监牢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一个蓬头垢面,穿着破破烂烂的囚服,一个端坐在门外,神情冷淡。

“坐罢。”

萧绍荣冷笑,虽然衣衫褴褛,形容狼狈,眼神却桀骜不驯,丝毫不像一名死期将至的囚徒。

“多谢陛下好意,但罪臣这样就很好。”

“随你。”

烛光幽微,照亮姬珩一张苍白的脸,他大病初愈,瘦了不少,轮廓刀削斧凿,眼窝凹陷,一双眸子愈显深幽,似两个黑洞,但目光一如既往的锐利逼人,冰冷地审视着靠墙而坐的囚犯。

“你这个人,让朕如何说好呢。作为儿子,你屡次三番闯祸,牵连父母,累及家门,是为不孝;作为人臣,你欺君叛国,犯上作乱,是为不忠;作为丈夫,你对自己的妻子拳脚相加,言语辱骂,逼其自杀,不仅枉为人夫,更是枉为男人。总的来说,你这人其实本性不坏,只是无用,可有时生而无用,便是最大的过错。”

他三言两语之间,便将萧绍荣贬得一无是处。萧绍荣倏然抬起眼,先前的从容荡然无存,眼中冒出熊熊怒火,咬牙切齿地反问:“那陛下呢?你对臣子的发妻见色起意,不择手段强取豪夺,这便是堂堂君父所为吗?”

姬珩淡然一笑:“这样的话,你憋在心里很久了罢?好色之徒,无耻小人,荒淫无道的暴君,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趁着朕在你面前,就一并说了罢。萧绍荣一时僵住,神色惊疑不定。

“怎么?“姬珩唇边笑意加深,“你以为有些话关起门来说,朕就不知道了么?你以为黔州远在千里之外,朝廷耳目不能及,朕就不知你和四叔早有勾结了么?″

“你知道?“萧绍荣的眼里同时浮现出震惊与茫然,“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话没说完,先听见一阵笑声,他登时勃然大怒。“你笑什么?”

“朕笑你愚蠢。”

姬珩止住笑,淡淡地看着他:“连贵妃都看明白了的事,你却懵然不知。”“你……你

一股血冲向天灵盖,萧绍荣气得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自你对她下手的那一刻起,朕已不能饶了你们靖国公府。”“朕给过你机会,你本可以在黔州平安度过此生,可是你不甘,你满腹牢骚,心怀怨怼,贵妃写了那么多信,劝你放下执念,回头是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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