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个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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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掌心触到一片湿冷一一不知是汗是泪。

殿内弥漫着血腥气。

他恍惚记起昨夜似乎处决过什么人。

可当他撑起身子,却看见满殿宫人乌压压跪了一地。为首的掌事姑姑正抖着手捧药碗,给他喂药。调羹磕在瓷盏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主上梦魇了……"掌事姑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跪地行礼后,强迫自己笑道:“好在是醒了,奴婢请主上进药。”

药汁泼洒在衾被上,泅开一片褐痕。

沈确盯着那片污渍,突然想起梦中消散的雾中人。她也是这般,没等他恳求的话未说完,就化作青烟消散了。都怪他说话不够快。

若是他再多说两句,说不定她就肯碰他了。“抬头。”

沙哑的嗓音惊得众人一颤。

当掌事姑姑浑浊的眼珠对上他视线时,沈确忽然笑了。这些蝼蚁以为捂住耳朵就能活命,却不知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罪过。见证过主上失态的人一一哪怕只是可能见过,又怎么配看见明天的太阳?宫人尽心侍奉他,是因为若他死了,所有人都要殉葬。他们关心的并非榻上之人的生死,而是自己的性命能否保全。他活在世上,又有谁真正在乎过他?

连她,如今都不肯见他了。

“岛主开恩啊!”

惨叫声在殿外此起彼伏。沈确支着额角看鹤衣卫行刑。有个小侍女挣脱桎梏扑到阶前,额头磕出血来:“奴婢无罪啊,奴婢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话音未落,剑光已削飞她半片头盖骨。

脑浆溅在红木梁柱上,仿佛泼洒的杏仁酪。手上戴的廉价镯子,磕在金砖上碎成两截,像极了她被拧断脖子的脆响。当最后一声求饶消散在晨雾中,沈确终于接过新呈上的药碗。汤药倒映着他浮红的眼睑。

原来方才梦中,自己真的哭过。

“传我的命令。"他突然碾碎碗底的药渣:“悉起士卒,调集精锐,集一切之力围困凤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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