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下(2 / 3)

加入书签

断不了就会缠到她不死不休,白冤一气说了这么长段话,有些窒闷,缓了片刻才组续补充,“所以一一我也是个囚徒。”

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白冤还想说,其实我也挺冤的,可是这种话她说不出口。周雅人听完,若有所思垂下眼,应了句:“嗯,你比我还惨上百倍。“他居然还指望一个比自己还惨上百倍的人帮忙洗冤,想想就觉得离谱。白冤听笑了,但没笑出声,额头无意识抵在对方颈窝处,她只短暂的勾了一下嘴角。

周雅人低声问:“那你这样的处境怎么办?”能怎么办呢?

白冤没回答,仿佛也开始认真琢磨这个问题。月如银烛,照入地户,在大浪翻卷的瀑布下投射出两道交错成一体的影子,笼罩的飞沬几乎有些浑浊。

白冤极轻的嗅了嗅鼻子,总能嗅见一股腥膻的腐味,她甚至怀疑自己在腐烂,周身逐渐变得腥臭难闻。

因此不慎确定地询问:“我臭吗?”

“什么?”

“我是不是在发臭?”

周雅人微微低了头,鼻息若即若离地扫过白冤鬓边,充斥鼻腔的是股霜雪般的冷意,不带一丝人味儿,更不夹杂其他什么味儿。他道:“不是你,是秽土。”

于是白冤松懈下来,她也担心自己在那不见天日的地底下,沤出一身难闻的恶臭。

然而周雅人越往前行,脚步则越发变得沉重吃力,他其实早已察觉这秽土的气味带着某种“毒"性,不然缠住白冤的冤魂不会突然间异常暴戾地挣出来作乱尽管这一路周雅人谨慎闭气,但也不可能一直憋着不呼吸,所以根本无法避免会吸入秽土的腥气。

直到连走路都不太利索的时候,周雅人蹙起眉,动了动发僵的手指,感觉四肢关节好像都被锈住了。

他没有停歇,大踏着步子往前迈,怀里的白冤越来越沉重,好似托着块沉甸甸的巨石,让他深刻领会了对方那句“鬼地方不宜久留”。但是前路水汽迷茫,白冤的视线竞穿不透这层蒙蒙雾障。好在周雅人当惯了不见天日的瞎子,无需靠双眼识路,仅凭着直觉踏入茫茫雾障中,仿若身处烟雨朦胧里,头脸和衣衫皆被水气泅得湿透了。因为行走太过吃力,周雅人已经有些微喘:“大禹的'仙踪'通往何处?"怀里的白冤无声无息,额头冰块似的贴在他的颈窝处,没有回应。“白冤?”

她实在没有精力,更对如今的处境感到异常不快,言语自然不耐烦:“我问谁去?″

周雅人”

但白冤沉吟片刻,还是开了金口解答:“大禹治水,走的自然都是洪灾泛滥的地方,既是灾,就有无数死伤。大河存在至今岂止万万载,期间闹过多少大大小小的洪灾,世人算都算不过来,葬身其中的人命牲畜更是不计其数。“白冤顿了顿,回忆道,“据说大灾大难之后,这流淌过万万载的大河里因为积尸过重,就会形成一处涡穴,成为溺亡者的安息之地,叫作河冢。”这应当为一种天然形成的河冢,无数溺亡者的尸骨被河底的泥沙卷埋起来,血肉骸骨便会在此腐烂融解,污染成秽土,变成隐没在水底的极阴之所。白冤冷声道:“许多心术不正的术士,大多都缺德,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就会去大河里寻这极阴之地。”

周雅人听到此,感觉浑身的关节越来越锈了,速度不由得慢下来,屏息道:“寻来干什么?”

白冤差点脱口而出:我管他们干什么。

随即她皱了眉,将心头那股子躁郁强行按捺住,嘴上还算和气地答了:“不祥之地,干什么的都有。”

白冤话音刚落,不祥之地就立刻体现起它的不祥来。周雅人只觉地面一软,迈出的双脚陷进了豆腐似的软泥中,但不至于完全焊进去,再抬腿的时候粘了满靴子脏污不堪的稀泥。这稀泥好似在血雨中泡了许久许久,趋近黑褐色,散发出非比寻常的腥臭味儿,熏得二人几乎窒息。

周雅人脚下依然不停歇,在软泥中踩到几处硬物,他预感那硬物应是骨头之类的东西。

白冤握着伞骨的手紧了紧,指节苍白到趋于透明,半垂的视线瞥见满地残骸,有人骨,亦有牲畜的骨头,混杂着难以分辨,半掩半埋的铺在泥地里,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腥臭。

白冤不由得偏过头,鼻尖正好触及周雅人干净雪白的领口,闻到一股淡淡的清苦药味。

他的肩颈受过伤,所以是敷过药的。

但是清苦的药味中还掺和了一点别的,那是从周雅人身体皮肉中散出来的,一种好闻且带有温度的气味。

然而这气味并没让白冤好受半分,心里反而越发浮躁。双目紧盯着那截干干净净的领口,她有点想……有点想……

周雅人脚下一滞,感觉白冤在怀中轻颤:“白冤,你怎么了?”“我……”白冤不可抑制地抬起手,一把抓住周雅人的领口,好似这只手不受她控制也不听她使唤般,被迫一点点收紧,“我想…“什么?”

“我想……

她着了魔似的想……想什么呢?

两股心思对抗似的较着劲,白冤陡然睁开眼,瞳孔紧缩,在一片嗜杀的暴虐里挣出刹那清晰的理智,太阳穴好似被钢针狠狠扎透。她想干什么?!

白冤理智回笼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