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胜术(2 / 2)
迷三道,轻而易举着了道,难不成那脏东西的嘴很甜么。"白冤甚是鄙夷地看着他,话里带刺,“别顶着那副倒霉相,腿瘸了站不起来还是吓破了胆?”周雅人撑起身,右边太阳穴隐隐作痛,估计已经青肿了,他人微命薄,实在背负不起这么多条性命。
白冤一眼洞悉其想法,漫不经心开了口:“既然来都来了,坟也扒开了,现在一整座尸山跟你有过节……要找你索命,多少也得给个交代。”至于交代性命还是交代什么,全看他造化。说话间,那条神出鬼没的利爪自白冤身后显形,直取其后颈。小鬼难缠,白冤岿然不动,听风知已经先一步出手。他在百忙之中问白冤:“你能还我清白?”白冤却道:“求人不如求己,我方才不是提醒过你起风了,这不是你擅长的么?!”
灰烬卷在风中到处乱窜,焦炭似的鬼祟时而近在咫尺,转瞬便又在几丈开外,捉迷藏似的出其不意,狡诈且难缠至极。周雅人并非蠢笨之辈,自然明白她话中意思。周雅人与那捧灰烬周旋之际,长风在阵穴中彻底荡开,沉寂数百年的京观发出哀恸悲怆的哭号。
这一阵哭号震得周雅人心惊胆战脊骨发寒,浑身仿佛麻痹了般,手里的折扇差点捞不住。
掀起的阵风从四面八方刮入京观,灌进数万万尸骸的眼耳口鼻,风吹“七窍”,化作白骨沉寂在此的骷髅发出参差不齐的哭号,仿若鬼哭。那鬼哭催人肝胆,的确很能唬人,白冤剐一眼被震慑住的周雅人:“倒也不必怂成这样。”
不是怂,但此时此刻周雅人没工夫与其辩驳:“此地乃是煞穴囚殃。”瞎子都能看出来,白冤不置可否:“压胜之法。”她顿了顿:“战胜者积尸封土筑京观,陈尸示众,除了炫耀武功震慑恫吓敌人外,封镇敌尸,还是为了压胜敌尸亡灵。”白冤盯着白惨惨的骨殖和一双双空洞幽深的漆黑眼眶,仿佛目睹着一张张狰狞可怖的死相,骷髅眼洞中迸射出凶戾之气,有些头骨上还扎着尚未拔除的刀箭,她波澜不惊道:“战场杀戮太重,凶死者怨念难消,必生凶殃尸鬼,秽气病疫将成凡人之患,于是聚尸封镇,筑京观压胜亡魂。长此以往,这里自然就变成囚困凶殃尸鬼的煞穴墓狱,顺带手,还把那些早天新死的殇女也因困在启门之内。”
风吹尸窍为“鬼哭",当一整座京观争先恐后的鬼哭狼嚎起来,听得周雅人心乱如麻:“此压胜之术嵌套在阵穴之中,显然出自方士之手。”京观一“哭",那捧骨灰不知随风飘到了何处,暂且没出来找茬,但是二人都未掉以轻心,谨防难缠的小鬼突遭攻袭。“你管他煞穴出自谁手,已过百年,方士术士早死早超……白冤话音未落,那座好端端哭着丧的京观瞬间上演了一场“移山大法",嵌在“山中"的白骨骷髅头“诈尸"般显露凶相,张开两排早烂没了皮肉的大牙,要吃人!
白冤几乎以为自己眼花,未及细想,翻手拍出一掌,威力可谓不小,却只打碎骷髅头两颗大板牙-一京观一口将二人吞了进去。周雅人显然也未料到突生变故,可惜自身并没有掀山倒海的力量。二人眼前一黑,只觉危机四伏,默契十足的拔地而起,后背相抵的朝四周祭出杀招,且听铿锵有力的几声兵戈相接,擦出细碎的火星。“煞穴中藏杀机。“有什么东西破空刺来,白冤徒手接下一支箭镞,转瞬便在掌心消散不见。下一瞬,京观四周陡然窜起幽蓝冥火,犹如弥漫开的战火硝烟,无数支箭镞瞄准了他们!
“煞穴中死气不泄,杀气难消。"周雅人盯着锋利无比的箭镞,浑身肌肉下意识绷紧,他虽有所涉猎,其实不善奇门阵法,一时也瞧不明白布阵的方士究竟如何做到的,反正是利用了死气和杀气,“以古战场封镇的京观就形成了此等杀局。”
言罢,周雅人纵身一跃,带起的长风朝着破空刺来的箭镞绞去。密集的飞箭呼啸如疾电。
周雅人暴起的阵风将箭雨阻了一瞬,白冤借风势横行其间,冷锋扫荡过境,如雨的箭矢立刻镀上一层白霜,在半空中尽数消融。须臾间,又一场箭矢接踵而至。
白冤心头一沉,眉头紧拧:“必须破了这杀局。”不然耗死他俩也抵挡不住一波接一波的箭矢。风暴自周雅人扇袖间卷起,他顺势抽出腰间律管,顶着黑压压的箭矢捏了个繁复的诀,零星三两支穿透风暴的箭矢贴着他的肩膀耳侧射过去。周雅人心无旁骛的垂眸,指尖的律管快如残影,随即在京观的哭号声中"呜鸣咽咽"响起来。风若无言之口,通过音律絮絮传达。
是风迹,有记言。
风吹以律,乃乐祖瞽宗托音寄言。
下一刻,悲壮的音符在万箭齐发的京观中轰然荡开……瞽师仰起头,盯着密密匝匝的箭雨,瞳孔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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