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驾,问路(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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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大牢的后门,牢头常叫我们送酒送菜,就连雷大姐也吃过我们这儿的酒菜,还夸我们这厨子手艺好呢!”

柳湘莲就不再问,这方面他懂行,六扇门里给犯人打点、和犯人见面乃至于送餐,都不用额外托人,牢头会收钱办事。走到县衙大门外,此处果然比不得京城,门口炸油条的小摊上坐满了三班衙役,斜对面的阴凉里,摆着一张棋桌,坐着一人,手摇折扇,身穿青布长衫,一副师爷模样,面前放了一摞棋子,一把紫砂小壶,对面坐了个富贵人家的下人,正拧眉瞪眼琢磨棋盘。

两个牢子穿着号衣,号衣上写着′牢′字,一看就知道其人负责看管牢狱,拿着马扎坐在旁边观战:“上马,上马!“不对,出车!”柳湘莲走过来:“劳驾,问路。”

“去去去一边去,大爷忙…哦小哥你问什么地方?我都知道。"太惊艳了!柳湘莲:“见雷小贞的路。"1

“哦?“牢子上下打量他:“你认得那犯妇?是亲朋故友吗?”“非亲非故。”

牢子又兴奋的问:“那是仇家对头,要来投毒暗杀?”柳湘莲笑道:“倒也不是。我敬仰她的为人,想来见一面,喝杯酒。还请二位大哥行个方便。”

牢子看了看那青衫师爷的脸:“不方便,不方便。”柳湘莲心说你道是奇货可居么?京城里见个死囚犯,明码标价十两银子,除了死囚犯不放出来,钱给到了也可在衙门口晒晒太阳。外地或高或低,总要他个人情世故,只有钱不够,没有不方便。当即侧了一步,去看那师爷的表情来估价,见其人淡眉凤眼,略带病容,极是清隽儒雅,像个书生模样。青衫师爷淡淡的扫过来一眼,柳湘莲心中一震,好一双明眸,清冷淡雅,目下无尘,只有一点锋利如刀杀机暗含在内,这位师爷杀的人,一定比我还多!<1

“你就是雷小贞?”

雷小贞摇着湘妃竹的折扇,拿起名家所做紫砂壶抿了一口茶,一开口便是沙哑轻缓的语气,听不出是男是女,只觉得极诚恳,极其可亲:“远来是客,请坐。”

柳湘莲大笑:“好一位账房先生,这般潇酒自在。”和雷小贞下棋的人,正是林如海派来试探虚实的亲信,名为白忠。叹了口气,干脆让开位置:“老兄,你倒是慧眼识英。雷大姐足足的耍了我半个月,要见雷小贞,先把她伺候好了,又要我沽酒买菜,又要看驿报,又要吃金华酒,又要制新衣裳。”

雷小贞也笑了:“你只说说别无他求,想要当面致谢。我可给足了机会。”白忠不介意浪费时间,但这种事让老爷知道了会觉得我很蠢。早就明白过来了,雷小贞一眼就看出自己不是无所求:“回头你再谢我,请我一顿。”柳湘莲刚一落座,抬手便支士。

雷小贞想也不想,当即将双炮并在一处,相互联动。二人下象棋的速度都很快,像是早已成竹在胸,噼里啪啦的互相吃子,不多时,各自只剩一车一马,将帅二子隔河相望。一连厮杀了两个时辰,雷小贞能赢却不赢,强行下了八盘和局。还是斯斯文文,清清淡淡的开口:“少侠来此,有何贵干?”“想请你喝顿酒,比试比试,交个朋友。“柳湘莲看向这大户人家的家仆:“今日这做东的机会,别和我抢。”

白忠得意道:“这样的机会,日后我有的是。”马上就要陪着雷大姐启程去苏州府,见知府老爷和自家老爷。雷小贞轻摇折扇,迈着文人墨客的四方步,和柳湘莲一起去吃酒。路上总有人打招呼:“雷大姐吃饭去?”

“雷大姐今儿哪儿吃去?”

柳湘莲一向冷心冷情,好奇心也不是很强,今日真纳闷了:“全宜兴县都晓得你是谁?”

雷小贞淡淡道:“雷某有甚出奇,朋友抬举罢了。”人免不了欺善怕恶。小贞姑娘此人,善不善?真乃天下之大善。恶不恶?那十恶不赦的强盗被她杀绝了八家,这八家啸聚山林,朝廷也奈何他们不得。衙门中人对她又敬又怕,绝不敢当面无礼一-要是被雷小贞杀了,她不怕多一条命债,这死鬼准成了强盗的同伙。县令当着众人面前,撑着官员体面,狠狠申斥灭人满门是不对的。背地里让师爷大开方便之门,雷小贞要是越狱走了,比她留在这里好办。她要是留在这儿,朝廷就得问罪,查看案卷,被杀的八部天龙中的最后一个,号为阿修罗,正是宜兴有名的乡绅,亲朋故友遍天下。宜兴有这么一伙匪徒,真乃治理不严。但雷小贞走了,就只剩下追查逃犯一向。师爷叫牢头收拾出一间干净房舍,但不管饭,只管门窗大开,让她一迈步就出去。

雷小贞还没想好去哪儿,就干脆不走,哪怕衙门特意把她锁在门外,也翻墙回去睡大觉、放行李。1

百姓则很淳朴,乐于见到贪官污吏土豪劣绅车匪路霸被人杀全家。哪怕和死者素昧平生,也很能共情,乐意给杀人的豪杰送红鸡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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