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3)
车里必定是极凶的恶鬼!
杀伐狠决的大人何时这等赔笑虚与委蛇过!
车内许久都没有再传出话来,青红小心翼翼问:“大人,还回京吗?”
“回,慢行。”
青红忐忑不安,大人平日不多话,为何要强调“慢”?他提神吊心,五更时才至城门,紧着声道:“大人,到了。”
他吸口气掀开帘子。
车内情形有点意料外的诡异。
那女郎面朝帘门,身子侧离大人许多,坐姿极雅,脸上绷着一副‘眼不见为净’的不快,而对面的大人则眼都不眨地看着女郎。
青红只觉怪,讷讷重复道:“女郎,到了。”
那女郎又用看‘蠢物’的神态瞥他了,慢条斯理、清凌凌道:“我可有说是京城清远坊柳巷,郎君瞧着不大,怎的耳背如老耄?”
青红再次呆住,恍惚觉得自己被指着鼻子骂了两次。
“去柳巷。”大人隐带笑意。
青红这一夜惊怪得颇有些麻木,都难以为奇了,向城门卫示出公文腰牌入了城,过坊门,直来到女郎说的巷口。
他放好杌凳,用刀柄支开帘子,重声道:“柳巷,到了。”
五更二点,天还未亮。
晨鼓正响,坊内民居内零星几点灯火,听得洒水动静,后头有一二武侯铺值卫交班,街上尚无人行走。
李元熙略一颔首,目光随意落在车外:“有侍郎,你送我回京,我本打算如你三愿,但奈何每多等一个时辰,我的耐心便少一分,我等了你两个时辰,便抹去两个愿望,如今只剩一个愿望,你还要么?”
青红听得直在原地打转。
暗道不可和凶鬼计较,简直、简直毫无道理可言嘛。
“自是要的。”男子也颔首:“是我来得太迟。”
青红:“……”
李元熙点点头,也不说何时兑现,下车走了。
女郎袅袅行去巷里,等身影不见后,青红终于捶胸大喘气道:“大人,这小姑奶奶究竟是人是鬼?说的话都能让人憋死了!”
“大人要报假名胡诌一个便是,拿字号充数作甚,有郎君有侍郎听着可真怪。”
谢玦目光暗沉地望着长巷,轻吐出两字:“彻查。”
青红立时收起所有表情,凛肃应道:“是!”
两人说话的功夫,李元熙已站在了林府外,静静打量着门头。
林溪的爹林学文出身没落士族,一脚已在寒门内,能与五姓之首谢氏旁支嫡出女联姻,是难得的好运。他擅人情,凭着与谢家的姻亲关系,今年升了国子监司业,比起同期科考之士,晋升可堪飞速。
谢音诞下不详之女,做出许多糊涂事,林学文仍百般容忍,深情不移,甚至未纳一妾,连个通房也无,外人都道谢音实是嫁了个好夫郎。
李元熙不置可否。
从谢音三个儿女的下场,加上那位卫夫人,她不大能看出林学文对谢音的深情挚意。
因太医称谢音病情危重,林学文这两日告假在府闭门谢客。李元熙指使霉球撞了十几下门才有仆人来,见了她和见了鬼似的——
“大小姐?”
那仆人只觉脚踝一疼,人便往边上摔去了。
李元熙正眼都没瞧他,慢悠悠踱步进了府。
两侧倒座房住着的仆人听见动静出门追来欲挡,像踩了炮仗一个接一个摔倒,惊恐地面面相看。
霉球天性以捉弄人为乐,高兴地直蹦三尺。
它自是发现了跟着神通奶奶的好处。
世间鬼怪万千,灾鬼排不上什么名号,它要欺负人也只能捡软柿子捏。
有浩然正气的它近不了身,比如方才的赶车小子,而一些凶神恶煞阴险诡谲之徒身边往往伴生着凶鬼,比如方才的大人和倒在影壁旁那个恶仆,它怕被咬也是半点不敢沾染。
但眼下不同了。
连煞首修罗都不敢造次的神通奶奶,威吓这小小凶鬼岂不牛刀杀鸡焉!
李元熙从照壁墙绕过,便见宽敞的前院与接连的穿堂花厅,院内方正青砖铺地,花草树木修剪得宜,雨后仍整洁有序,花厅内陈设雅致,可见府内打理有方。
她若有所思:林学文不理府务,背后管事的,必不是那大字不识的老夫人,是卫夫人,还是那位表姑娘呢?
林府不算大,但也不小。分东西跨院,大小院落足有五个,其间掇山理水,连廊相接,十分内秀清雅。林学文还是翰林编修时便住了进来,京中寸土寸金,以他当年的财力自然买不起,是谢氏非一般清贵、堪称豪富,嫁女大手笔作陪的。
林学文家道没落,早几代便流落外地,久居贫乡僻壤,幼年丧父无兄无弟,由寡母养大。而谢音是家中幼女,天真纯善,父兄宠爱,只生来有一两分痴症,谢家恐她难做且受累于世家妇,当年一看林学文才学品貌可堪提拔,二也是观其家中清简,才欣然嫁女。
李元熙顺着右侧游廊入月洞门进东院。
早年林学文和谢音住主院,后谢音移居东院养病,如今林学文一人住主院,老夫人卫夫人表姑娘和两位郎君则都在西院。
她来到谢音院子外。
天已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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