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题(2 / 2)
的学堂里,就剩顾清澄与林艳书两人。
顾清澄看着林艳书,思忖片刻,开口道:
“其实,那个张婶说的,也不无道理。”
“有什么道理嘛。”
顾清澄抿了一口茶:
“世道艰难,贫寒女子若求存身学艺,原本只有风尘之地可栖。”“所以,女子们若想谋个清白出路,平阳女学便是她们安身立命的净土。“不过眼下成见如山,你要找到一个,破冰之人。”林艳书陷入沉思,忽地眼睛一亮:
“方才那个醉汉说…”
“红袖楼的小小,原是获罪高官的女儿。”“如今,尚被他关在马厩之中。”
顾清澄抬眸,知林艳书所提的这小小,原是户部侍郎楚凡的独女,楚小小。前段日子的南北边境流寇之乱,根本原因是户部的赈灾粮的亏空,以致于辗转月余,粟米未至,镇北王治下的游牧区饥民被迫铤而走险,酿成寇患。如今宣武军三千轻骑南下,寇乱已定,时局暂安,然而朝堂清算终归不可免。户部的两名侍郎里,楚凡一人被扣上了贪墨的罪名,此事一时沸沸扬扬,朝野皆知。
事定之后,楚家满门流放三千里,女眷皆没入贱籍,幼女楚小小,年方十五,被鬻入红袖楼。
“你要给她赎身?”
顾清澄的语气里终究是带了几分提醒。
“楚小小是官身没入贱籍的,赎银数目惊人不说,即便你倾囊相购,也改不了她的乐籍之身。”
林艳书垂眸沉吟片刻,依旧坚定地点了点头。顾清澄看着她:"可她并非你这破冰之人的最好人选。”林艳书明白个中利害一一平阳女学的头一个学生,若出身于红袖楼,轻则被街坊非议,重则累及女学根基。
“可是舒羽,“林艳书眼里带着几分沉思,“你方才说,只有风尘之地,可容这些女子们立身学艺。”
“那这些已经被困在青楼里的,便是最需要安身立命的可怜人。”她站起身,小算盘随之轻轻响动。
“哪个良家女子甘愿卖笑?我林艳书既然要建女学,为何只因她们曾堕入风尘,便要划清界限呢。”
“她们也是人啊。”
林艳书顿了顿,一双翦水眸子满是担忧之色:“尤其是小小这样骄傲的世家贵女,囚在这种腌膳地方。”她的视线与顾清澄对上:
“她会死的……”
顾清澄的眼底起了波澜,林艳书至真至善的赤忱之言,利刃般剖开了她心底的旧痂。
此间云泥翻覆之痛,她又何尝不知?
起初,顾清澄觉得林艳书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富家千金的一时兴起。但此刻,顾清澄真心决定帮她。
“你还有多少钱?”
顾清澄轻声问。
林艳书从一旁拿来账册,指尖在小算盘上打了几下:“不必忧心,我自有办法。”
“这次又要典什么?"顾清澄无奈道。
“我可是南靖林氏的嫡女,"林艳书合上账册,眼底透出几分傲气,“何曾短过银钱
“我有不费银钱的法子。”
“当真?快讲!”
顾清澄离开了平阳女学,林艳书要遣马车相送,她却执意独行。日头已过中天,她虽帮着林艳书张罗女学事务,但更重要的,是她心中自己的盘算。
她与林艳书约好了今夜子时相见,在这之前,她要去另一个地方。她的怀里揣着一张谢问樵亲手写的介绍信,谢问樵说,这是聂蓝长老的修习之处。
跟着指引,她没走多久,便在另一个高门大户前停下了。…这也是修习之处?
这第一楼的长老,果真没一个正经修道的。顾清澄抬头,看着匾额上四个大字“"风云镖局”。“你就是舒羽姑娘吧!”
守门镖师的粗声打断她了打量匾额的目光。“正是,谢大夫可曾打过招呼??”
镖师抱臂打量她:“女状元的名号自然听过。”“不过谁是谢大夫?”
顾清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谢大夫是聂镖头的旧友,烦请您转交一下。”“我们这里没有姓聂的镖头。”
镖师狐疑地盯着她手中信封:
“要不您自己拆开瞧瞧?”
顾清澄被他看得有些不自信,背过身去。
信纸展开的刹那,她的耳尖发烫。
哪有什么介绍信!
只有一张白宣,白宣上墨渍三点,笔锋歪斜似某人的山羊胡须一一糟老头子坏得很!
在镖师错愕的眼神里,顾清澄反身向书院的方向跑去。“舒状元您下次再来……
“别叫我状元!”
顾清澄的身形很快消失在镖师的视线中。
她中了谢问樵的调虎离山之计!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