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五)(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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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障眼法。

贺珩怔怔地握着剑,听见她的声音。

“但他必须死。”

“这把火,要你来点。”

“秋山寺烧了,他出手,是畏罪。”

“你出手,是肃乱。”

她语调平稳,仿若一场布阵,一句句,推他入局。“接下来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与你无关。”“我死、我活、救了谁,杀了谁一-你只需沉默。”“你没见过我,全是镇北王世子一人而为。”她顿了顿,目光极静。

“你若泄露,镇北王府自身难保。”

她俯身,亲手将短剑在他掌心握紧,声音轻得像一句告别:“我会作证。”

“………也会杀你。”

少女的手指触感冰凉,而贺珩只觉一把火从指尖烧到了心底。他相信,她会杀了自己。

却不相信,自己能杀了袁大师。

可她说的没错。

这一步非走不可了。

袁大师不会等,火也很快就要来了。

镇北王世子,肃清内乱,终究是退无可退。贺如意,今日,要去杀人。

他握紧她的剑,迈出一步,脚下却像是踩进虚空。这一瞬,他忽地分不清,是怕杀人,还是别的。一种几乎荒谬的直觉,在他心里悄无声息地升起: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念头来得突兀,却叫他心口一紧。

他听见自己干哑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回答。

他也没有再问。

他只是握紧了她的剑,低头、快步,冲了出去。像从她身边逃亡,又像奔赴自己应走的命。屋内寂静无声,只剩她与林艳书二人。

林艳书的脸色苍白,呼吸极轻。

顾清澄低头,将她的发丝理好。

昔日养尊处优的小孔雀,如今却像一触即碎的苍白雪花。林艳书或许还不知道庆奴已死,她会伤心吗?顾清澄低垂着眼帘,心中思忖着要如何与她交代。门外忽然传来呼喊声,隐约夹杂着"走水了"的呼声。她知道,时机到了。

火势一起,她所有的安排便如引线般次第燃起。此地,不能再留。

她低头看了林艳书一眼,轻声道:“走吧。”然后抱起林艳书,一步步,走出了院门。

秋山极高,按理应越攀越凉。

可此时,黄涛额间却渗出细密的汗。

他抬袖擦了擦,低声道:“殿下……这山上为何,越来越热?”白马缓步而行,江步月骑在马上,白衣胜雪。他似早已察觉,只轻声道:

“看来,有人比我们先一步到了。”

山风忽起,吹乱了马鬃,草木之间隐隐传来焦灼的气息。“火!”

黄涛陡然低呼:“是火!”

“秋山寺着火了!”

话音未落,江步月的白马已在风中疾驰,朝山巅奔去。风起山巅。

秋山寺的最高塔,便是秋山之巅。

火光从秋山寺的后殿燃起,逆风而上,像一张红色的网,悄然收紧。火照山影,人立高处。

江步月勒住缰绳,在天幕之下抬眼望去。

他是火光下一粒静静伫立的雪。

黄涛喘着气赶上来,一时竞不敢出声一一

他心头发虚。

秋山寺这一局,终究绕不开海伯。

风越来越大,火借风势,如同有人,刻意为之。江步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似乎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未言。火光翻卷,照亮山寺之巅。

他静静望着那片焰色,良久不动。

风在吹,火在烧,谁也没说话。

半响,他低声开口:

“这火,烧得太巧了。”

他的思绪渐冷,如平日一般,淡漠地评论着眼前所见。尘烟飞起,落上他的肩膀。

“啊嚏!”

黄涛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一边揉着鼻子,一边回头。

“殿下?”

眼前空无一人。

他怔了一下,再抬头时,只看见远处火光中,一抹白影疾驰而去。江步月的白马如银梭般,顺着火光,奔向秋山寺的寺门。白衣破火,宛如九天之上,堕入尘世的一点寒星。“殿下一一”

“火没停啊一一!!!”

黄涛的喊声撕裂风声,几乎被火浪吞没。

那一刻,江步月听见了心脏砸在胸腔的声音。他曾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天地滚动,万象崩散。

她出现了。

在火光的高处。

黑发飞舞的少女,似乎抱着一个人,自火光中跃出。他以为是幻觉。

太像了。

他不敢信。

可当她那张脸微微转向他时,他所有的理智在一瞬间崩塌。天地喧嚣,只剩那一眼。

这是他,夜夜梦回、却又不愿想起的那张脸。眉目如画,唇若点朱。

唯独一双眼,冰冷无情。

她与他对视了一眼。

他屏住了呼吸,指节微颤,世间万物仿佛在此刻停顿。可下一瞬。

她坠了下去。

被火光活活吞掉,像是从他眼前,生生抹去。她只是在火光中恍惚地出现了那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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