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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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越客栈附近,抬着下巴四处张望,似在找寻什么。此人眼力极好,哪怕影一在半里开外的楼顶冒头,那人也会像屁股着火一般拔腿冲来,但影一向来不见闲人,只得开溜。一连被他追踪两日后,影一终于想起来了。此人便是那日将他领至季恒新址的伙计,八成是徐怀尚的手下,那时,影一联想到近日曲臻的失踪,决定主动找他问个清楚。从祝小五手中接过棉布的那刻,影一便凭借重量与手感推断出了里头包裹着的东西。

进入湮灭司后,他身上时常都要揣着几根手指。行刺头两年,为防手指丢失,他常会将其揣至里怀,起初那些硬邦邦、末端有些刮人的东西一经走动便格着他的胸口,甚是古怪,但格久了,影一便也习惯了。

后来,许是有不少杀手抱怨贴身携带“信物"有碍行动,影笙会下设的纺织署便连夜赶制出了一批布袋,布袋内用针线缝制出八个区隔,各可盛放一根手指,区隔外还贴心留出了张贴字条的空间,方便杀手标记手指所属。但影一向来都懒得写字区分,他更习惯用泥人。泥人按序排列在对应的尾指前,一眼便瞧得出哪个属于哪个。但眼下,祝小五既说自己受徐怀尚所托将此物交付于他,那么这棉布里包裹着的手指,又会是谁的?

曲臻失踪三日,影一莫名有些心慌。

这感觉之于他有些陌生,记忆里唯一的一次是目睹匪首被杀,好似一本还未看完就不慎弄丢的书,说起来无伤大雅,却足叫人整日心烦意乱。他捏住棉布一角,将它小心张开了。

躺于当中的是一根泛青的女子尾指,纤细修长,断处还沾着已然干滞的血迹。

影一眉角颤抖了两下,胸口一阵闷堵,他抬起头,想问清这根尾指是不是属于他想的那个人,却发觉那伙计已经溜了。他什么时候走的?为何自己没有察觉?

这不正常。

于是影一张开信纸,看到了那行娟秀的字迹。“梁有依:

此指乃冰浴后所断,血色尽褪,假死之术连医馆仵作都不曾识破,你尽可放心拿去交差。

一路同行帮扶,事到如今,我不想成为你的祸患。附:纵使小指已断,弯弓搭箭仍不成问题,教我骑射一事,你可要说话算话。

曲臻敬上”

短短几句话,影一读了好几遍。

起初他大脑里一片空白,字眼如蚊虫从眼前掠过,灌不进脑子,他独自站在日落时分的西市胡同,握信的手有些颤,气息也不稳,颈侧的脉搏一跳一跳。他有些生气,气曲臻未做商议就做了这样的事,亦气她自作聪明地用“祸患"二字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他更该气的,兴许是自己。

他没能查明雇主身份,没能完成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也没在那晚直接杀了徐怀尚,将这个谎圆到底。

只是,在那虚浮浅显的不满之下,分明还有另一种情感,一种十分古怪的情感。

像是宋家庄那日,看到那只箭簇射向她时的急切.……甚至还有恐惧。

因为那种情感,他挥刀的时机晚了一拍,箭头尚未泄力,险些落到他头上。亦是这种情感,让他胸口那颗早已麻木的心脏多颤了一下,而那多出的一下,一度叫他十分烦躁。

怀着这种莫名的烦躁,影一又拿着那封信读了几遍,直到暮色将尽,天光逐渐暗下。

他调转方向,往明越客栈走。

他眼下只想做一件事。

一一见曲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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