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祭书会(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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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倘若今年还能蹭上大人的光,这副老骨头怕是还能坚持个三四年!”

苏牧听得出顾影笙话里有话,微微顿首,“你放心,今年也少不了你的。”桂花飘香,从三楼雅间的雕花轩窗朝外望去,街贩已支起花灯、摆上月饼,为入夜后的灯会做起了准备。

想到手下时常念叨的祭月书会,苏牧兴致突起,扬声提议道:“顾掌门,我听闻祭月节当日,琼水街上有个书会,近年来甚是红火,待会你随我同去如何?”

“害!“顾影笙短叹,摆手婉拒,“老顾我大字不识一个,去凑那热闹作甚?“不,顾掌门得来。"苏牧倾身向前,故作神秘道:“我听闻这祭月书会本由季恒书坊一手操办,如今他们新店开张,曲氏一门却只剩下个沉迷织布绣花的嫡子,你难道不好奇,这继任掌书究竟是何来历?”顾影笙闻言,腹背发力直起身子,配合地瞪圆了眼,然后展颜道:“好奇,自然好奇。”

暮云敛彩,金乌西坠,霞绡染就千叠绛浪,自天边迤逦而来。琼楼飞檐畔,已有圆月初上,长街渐次亮起绛纱花灯,如万点流萤忽坠凡尘,映得青石板上浮光跃金。

临行前,曲臻特地从平儿那借来一件杏红海棠罗衫裙,系上烟霞锦缎腰带,坐至菱花镜前将一头青丝绾作惊鸿髻,再插上母亲的青云簪,披上鹤氅。出门后,她担心暴露行迹,又绕路去西市挑了张狐相面具,华灯初上,金箔点染的兽纹于光影间流转,赤色勾尾扫过瓷白面颊,更衬得眸若秋水,顾盼生辉。

从琼水街拐上七仙洞,长街灯火交织,恍若星河倾落。一一“今夜银蟾正满,购书者折价三成!”远远地,曲臻便听见那洪钟般的熟悉音色,她小跑着邻近书摊,望见那书客纷至、争相寻珍揽读的景象,却又驻足在原地,一时迈不动步子。秋芙书铺内的上百册书卷早已列上石阶,纸面随风而动,映月生辉,而那些衣冠济济、素昧平生的公子小姐,今夜仅因竹帛黄卷汇集于此,或谈笑论评,或持卷沉吟。

他们眼里、心里只有这满堂琅函,且面色沉静如常,像是早已见惯了这一年一度的文曲临凡之景,全然不似初来乍到的曲臻,满心只觉得新鲜。至于那些熟悉的面孔,此刻也醇熟干练到叫她觉得陌生。徐怀尚执灯而立,与祝小五一前一后地扯嗓叫卖;一旁的李墨弯腰弓背,忙不迭地为书友荐书;后头的郭盛则最为忙络,书会开市还不到半个时辰,柜台前便已排起长龙,钱袋叮当作响,叫他在账册与算盘间周旋到抬不起头。狐面之下,曲臻眸底泛起柔波,唇角微微扬起。她忽而想起了曲府文房里那盏长明不灭的孤灯,恍惚间明白过来,原来父亲背井离乡二十年,做的便是这样的事。

季恒初兴时,父亲用那双布满粗茧的手彻夜抄书,秉烛致信四方墨客、广求佳作,他客居梦州,鲜少返乡,与子嗣叙闲的方式也只是赠书,惹得宋叔时常责备他宦游忘归。

“世间至宝,莫若缥缃",是曲伯康最常念叨的一句话。曲臻自然通晓书籍的妙处,但在此之前,她只知书能化人,却从未能想见几本薄薄的书册,该要如何聚人。

而今,她终于明白了。

她时常听闻有人不惜远游以求佳作,越岭翻山,踏遍四海,直至于琼水长街,寻见那一处归乡。

书声、墨香混合着远处飘来的桂子馥郁,叫曲臻有些沉醉。她站在人群后头,琼姿轻颤,痴痴地笑了许久,直至眸光流转,于石阶边上盼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灯海浮沉,梁有依独倚朱栏而立,身姿若孤松临渊,不随人潮涌动,袍子上的松竹纹与他身上的清冷寡淡相得益彰,腰间虽悬了柄黑金长剑,站在一群王树临风的公子间却毫不违和,只与寻常书客无异。曲臻背着手,一路莲布轻移蹭到梁有依身边,压低嗓音问,“公子,来看书的?”

梁有依眼角染上一抹笑意,微微顿首,陪她做戏。“那公子想看什么书?小女可引荐一番。”“想寻本传奇读读,诸如.………“梁有依顿了顿,倾身四下张望着,故作平常地念出四个字一一“苑林遗梦"。

听到书名的当下,曲臻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侠客与药女隐居山林,云耕烟耦、鹤径分茶,皆是她于深闺玄想出的风月桥段,里头多少也掺了些罕为人知的俗肠。及笄后她借着曲恒的名讳,没少著下这般烂俗文章。至于这本《苑林遗梦》,倒也不是不敢叫外人拜读,只是其中讲的正是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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