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与桨(2 / 2)
水面沉静,周遭笼于墨色。曲臻歪头琢磨着梁有依的话,而后眼波流转,绕至梁有依身后,将手探进他的肘窝,缓缓抬起了他的双臂。
“感受到了吗?”
她在他耳边轻声问。
“什么?”
“风啊!"曲臻声如云俏,“就算没有桨,你还有风,风随心动,而人,总要学会顺势而为。”
曲臻说罢踱步到他身侧,几缕青丝掠过唇畔,裙角随风浮扬。画舫尾端,勾檐铜铃轻颤,不时吐出细碎声响,强风拂过时,船夫压低身子,默默加大了掌桨的力度……
清风无形,却无处不在,但在过去的十年里,他竟一刻也不曾觉察。而今,站在她身边,他终于感受到了那阵风。曲臻、顾影笙、湮灭司、轩辕宴.…
那阵无形的风将它们串联到了一起,而若要顺势而为,他只需做回孤舟,陪顾影笙演完最后一场戏。
一一一场破釜沉舟的戏。
天幕垂墨,水月交光,画舫停靠于岸边时,梁有依已想明了日后的计划,但在那之前,他还有半月的时日能与曲臻共度,良辰难再,岂可轻负?于是,他唇角微扬,转头看向了曲臻。
“白小姐,你手上的伤如何了?”
似是看穿了他的心事一般,曲臻垂头抬起左手,装模作样地端详了片刻,而后昂首道:“它说有些痒,正适合御马握弓。”“那好。”
梁有依欣然道:"明日我教你骑射。”
自那日起,锦庄外的竹林里便多了不少木制箭靶,和一匹背上驮着一双人的白马。
起初几日,曲臻还不敢与梁有依靠得太近。倒不是心有芥蒂,而是担心一时不慎会撞到他肋下的伤,但梁有依似乎全无顾忌,偶尔,他会环握上曲臻搭箭的手,传教时温热的气息擦抚过耳畔,常叫她心悸分神。
但曲臻很快适应了梁有依的存在。
纵马驰骋时,她会有意倾身贴紧他宽厚的胸膛,隔衣听他心鼓如雷;偶尔回首谈笑,鼻尖险些触上唇角,她既不愿回头,又羞怯与他对视,便将目光流转至他眼角的泪痣,眸底漾起柔波。
马背上的耳鬓厮磨若叫曲恒瞧见,定会惹得他暴跳如雷,但骂声尚未出口,两人便已驾马远去,如此过了两日,曲恒也不再来寻气受,几日后再入竹林,但见曲臻单骑行于林间,挽雕弓如满月,回首时斜开右肩,箭簇离弦后稳稳落于靶心,骑射之姿凛然飒爽,宛若巾帼将军。曲恒心中大慰,在旁笑得合不拢嘴,末了却还是忍不住找到梁有依,义正言辞地告诫他,“成婚之前不可与曲臻有染。梁有依呆怔片刻,如覆薄霜的脸上竞浮起一丝红晕,他有些无措地转过头,目光飘向别处,沉声答“知道了",声色安分又老实。午憩过后,陈星也常会跑来凑热闹,曲臻担心误伤她,梁有依便在路过时倾身将她提上马背,三人同骑一马,时常烦得木棉提不起速度,便慢悠悠地晃到河边吃草。
银带蜿蜒,水面倒映着天光云影。
木棉歇息时,曲臻便陪陈星抓鱼,梁有依撞见会将她拉上岸,而后脱下锦袍淌水下河,不出半个时辰便在陈星背上的竹篓里塞满了鱼。陈星抓够了鱼,又吵着要学骑射,曲臻轻言细语地将她哄下来,转头便飞身上马,持弓扬长而去,只留下曲恒与梁有依两个大男人,对着又哭又闹的陈星不知所措。
后来,梁有依索性做了支吹箭送与陈星,曲恒则连夜缝制了一只绣囊,将指头粗细的木制吹矢收于囊中。
“记住,目锁毫芒,息贯长空。”
梁有依交代完这句口诀,目送陈星蹦跳着离开,与一旁的曲恒对视一眼,双双松了口气。
半日后,庄上两个高过陈星一头的男娃肿着眼眶回到了家,手臂上满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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