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沙(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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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莲灯失神,说自己是失了桨的船,她置身事外一般策勉他顺势而为,却未曾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离开梦州前,她曾不止一次地问过梁有依,问他是否真的准备回去?若执令不杀一事已然败露,等待他的又会是何种责罚?那时,梁有依只会笑着移开视线,告诉她自己是金袍,就算是影笙会掌门也奈何不了他,叫她只管安心去泸州查案,莫要费心惦记自己。但影笙会乃剑载森森、群狼环伺之地,他旧伤未愈,回到湮灭司又要接令杀人,叫她如何放心得下?

曲臻接过徐怀尚递来的蒸饼,两眼无神地咬下一口。蒸饼索然无味,咀嚼时还叫她一不留神咬破了舌尖,腥气于口中翻涌,眼里不觉盈出了泪,曲臻只得慌乱举起茶盏,将已然放凉的茶一饮而尽,擦拭唇角时顺势抹去眼角的泪。

她就像头瞻前顾后的狐,心中总是惦记着那些遥不可及的事。在锦庄时她日夜盘算泸州之行,快到泸州却又惦念起梦州的人,可纵使她当下写信给梁有依,收到回信又要等上至少数日,纵使他回信报了平安,收信那日也仍是生死末…….

曲臻越想越急,一连痛饮了三四杯茶,徐怀尚见她眼眶泛红、一脸苦相,索性叫老板上了碗酸枣酒,在旁好声宽慰。“影枫那小子心思细,身上还有以一敌百的功夫,如今还添了你这个牵挂,"他说,“若他不想死,除非天君下凡,不然整个梦州城,又有几个人能动得了他?

“退一步讲,你我如今既身在泸州,不论梦州发生了什么,那也是鞭长莫及了,莫不如安下心来将供品一事调查清楚,是吧?”曲臻深吸一口气,仰头将碗中枣酒一饮而尽,喉中辛辣酸苦,心间却是舒畅了不少。

没错,既是她放着书铺掌柜不做,非要跑来岭北自讨苦吃,如今也该涤清心神,专注眼前。

“我吃好了。”

曲臻说完放下那张只咬了半口的蒸饼,跑去树边喂马,静待徐怀尚吃好喝好,随她启程。

两个时辰过后,残阳染过半天雾霭时,二人终于望见了那墙如铁铸的泸州城门。

秋风掠过护城河,激起粼粼水波,倒影出城头旌旗上的“泸"字。“这旌旗上的字乃龙元先帝亲提。“徐怀尚在旁高声介绍道:“当年契丹进犯望南国,与龙元军在此交战,双方僵持数月,最后竞是因一介伙夫在粮饷内下毒才打开了局面,此后龙元军势如破竹,一路将契丹人逼至关外,而这条护城河里,亦是掩埋了不知多少将士骸骨.….

曲臻静静听着,将被残阳映成绯色的面庞高高抬起,眸底逐渐漾起明珠般净透的光。

“所以这世道,也常是叫小人物改变的。”她说着将视线轻移,而后,望见了城门前那个裹着栗色披风的妇人。妇人以手掌遮目远眺,瘦削的身形于瑟风中飘摇,宛若欲坠的枯枝,曲臻见状猛夹马腹,临近后翻身下马,那妇人便小步上前,先行问道:“二位可是从梦州来?”

“正是。"曲臻微微颔首,“您就是韩夫人吧?”妇人连连顿首,“老身韩婉玉,是李自成的妻室。”“见过韩夫人了!我叫白秋芙,夫人唤我芙儿便好。”曲臻扬起笑容,左手牵马,右手环上韩婉玉瘦削的肩膀,与她寒暄道:“这城门口黄沙漫天的,您怎么在这儿等啊?”“我那外侄平素忙于营生,罕来叨扰,此番致信于我那神智不清的夫君,说有友人为他的心病自梦州远道而来,我寻思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莫不如出门迎迎你们。”

韩婉玉说着看向曲臻,慈颜蔼然,“小姑娘生得真好看,后面那位,可是你的夫君?”

曲臻闻言哑然,连忙拉过后头的徐怀尚,“他姓徐,叫徐怀尚,也是泸州人。”

“徐怀尚?"韩婉玉瞪大了眼,“可是先前在县衙做官,助自成减刑脱罪的那位徐大人?”

徐怀尚笑着拱手,“正是在下,不过韩夫人不必客气,徐某与李墨乃总角之交,他家中的事,便是我的事。”

韩婉玉听罢俯身就要跪拜,曲臻与徐怀尚旋即伸手去拦,三人在城门前的黄沙里撕扯了半天,原本因赶路蔓至全身的疲累与寒意生生褪去。一番折腾下来,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曲臻竞发了满身冷汗。“夫人可莫要如此见外!”

好不容易将韩夫人拦住,曲臻俯身凑近她道:“此番我与徐大哥来府上借住,少不了要麻烦韩夫人帮衬联络,您今日若行此大礼,我们日后还不得三跪力叩、刺血书谢啊?”

韩婉玉看着曲臻那双幼鹿般灵动的凤眼,后知后觉地笑起来,连道“也是”。“不过二位也不要抱太大期望,自成如今病入膏肓,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至于曹家那边,虽说他们的生意大部分都来自韩家,但近些年曹老爷商运亨通,也不似早些年那般待见我们了,明日曹家老爷寿辰,韩家之所以能前去拜寿,还多亏了小女双儿与曹家二少爷曹世瑾交好.……”“寿宴?"曲臻见韩夫人絮叨一番终于聊到了正事,腹中休眠的精气神便也被调动起来,殷勤追问道:“我们能去吗?”见韩夫人点头,曲臻扭过头与徐怀尚相视一笑。“前些日子我收到你们的信,便叫双儿去世瑾面前美言了一番,好在世瑾也是个书痴,听闻二位在梦州经营书坊,也就欣然应下.”韩婉玉说到这儿,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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