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灯不灭照乾坤(7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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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动飘散。

式乾殿的龙榻之上,少年天子躺在被衾之中,脸上起满了红疹。沈苓伏在床侧,眼底一片青黑,显然已经几日未眠。当日光刺破云层,金芒透入窗棂,床上的少年动了。司马昱睁开眼,看着疲惫睡着的母后,眼中闪过心疼。他轻轻碰了碰沈苓的手背,对方便猛地睁眼,欣喜的看了过来。“昱儿,你醒了,可要喝水,还是吃些粥?”说着,她又想起来了点什么,扬声唤殿中宫人:“快去请沈太医来,就说陛下醒了。”

交代完,她起身倒了杯温水,喂司马昱喝了。“昱儿想吃什么?母后差人去做。”

司马昱拉了拉她的袖子,轻轻摇头:“母后,儿臣有话想跟您说。”沈苓看着儿子虚弱的脸,心中一阵害怕,眼眶慢慢发红,“你说,母后听着。”

她不明白,昱儿怎么会突然病了呢,还是沈太医查不出的病症。这满身红疹,究竟是中毒还是什么。

究竞是谁在害昱儿,他那么乖。

司马昱半撑起身子,用袖子为母后擦了擦泪水,虚弱道:“母后,儿臣身子实在虚弱,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当不了这皇帝。”他顿了顿,抓着沈苓的胳膊一点点坐起来,喘息道:“儿臣,请母后临朝。”

“登基为帝!”

沈苓面色大变,转而瞬间失去血色。

她愣愣看着自己的儿子,面前少年的面庞和她何其相似,又何其不同。他那么善良,那么聪慧,怕是早知道了她野心勃勃,想要颠覆大靖。这些年,她一直在怕一些件事,怕昱儿知道他不是先帝亲子,怕二人因为皇权反目成仇。

沈苓心中纠结了很久,她想要皇位,却也做不到不顾昱儿的想法。没曾想,一直害怕的事,今日还是发生了。昱儿这话,显然是决定成全她这个母亲的野心。明明应该是好事,可沈苓心中却难受的厉害,她动了动唇,颤抖的手将司马昱轻轻拥进怀中。

“昱儿,别胡说,好好治病。”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这皇位只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司马昱推开她,坚定的看着沈苓,凤眸里是和他父亲一样的沉静:“不,母后,昱儿根本从未想过做皇帝。”

“我只想…斗蛐蛐放风筝,想云游四海,想去塞外看看。”“我根本不想做什么劳什子的皇帝!”

沈苓知道这都是为了让她安心的假话,她端详昱儿的神色,眉心一蹙,忽然浮现出怒火:“你竟为了让我登基,不惜生病毁坏身体!”司马昱脸色一僵,不敢吭声了。

这些年,他早都看出来母后想要皇位,他一直觉得这没什么,并且很乐意让出来。

毕竟母后生他养他,生产时还差点难产丧命,区区一个皇位,怎能比得上母后的半点。

只是他有心给,却又疑心谢珩会黄雀在后,毕竞他这亲爹,他最为了解。不折不扣的伪君子,野心家。

一直到今年,谢珩卧病在床,疯病严重,被迫卸职在家休养后,他才放下心来。但又怕母后优柔寡断,故而出了这个装病的损招。药是他偷偷问禾穗姑姑求的。

沈苓看着他的表情,还哪里有不明白的,她心中又气又怕,哽咽着朝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逆子!你知道母后差点要被你吓死!”“母后宁愿不要皇位,都不想你出事。”

“我生你一场,并不是要你来报恩的,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到底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司马昱平日纵然再早慧沉稳,听完这话,眼泪却也忍不住了,他有些羞愧,心中又隐隐高兴。母后爱他胜过皇位,真好。

他趴在沈苓怀里偷偷抹眼泪,沈苓也跟着抹眼泪。母子俩总算是把心中的那层隔阂消除。

在司马昱的坚持下,沈苓选择接下皇位,只不过女子登基前所未有,她纵使手握兵权和政权,也不敢托大。毕竟众口悠悠,民间反对声浪足以让她皇位不稳。

更遑论不少士族还对这皇位虎视眈眈,试图将她拉下马,挟持少帝摄政。天嘉八年初,沈苓派辅国大将军余有年及骠骑将军陈漾,镇压关陇李氏及大司马谢择叛乱,同年五月诛杀尤务、薛翼等潜在威胁的将领。同年十月,命叶施督造明堂,伪造《大云经》称“女主当王”,在建康城郊设立大云寺。

次年二月,秦淮河出“圣母临人,永昌帝业"碑,同月获“赤雀衔丹书"于朝堂。

四月,寒门官员组成"劝进团"七月,谢珩托着病体,亲率百姓几大士族,上百人上表请改国号。

同月,沈苓诛杀司马宗室子弟十余人,利用酷吏针对政敌,株连上千人。六月,太极殿宣改靖为梁,司马昱退位,冠母姓,名沈昱。沈苓登基为皇,是为开皇元年。

斩红尘,算人心。窥天机,破死局。

执棋筹八方,落子夺九州。

她终执掌天下,独坐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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