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阵（3 / 3）

凌华子又将目光转移至死去的少女身上，毫不在意道：“区区一介炉鼎，又是无甚天资的凡人，岂敢妄图飞升仙道？”与此同时，仙螺的匿名室上正传出此段留影。九州仙盟所有弟子不约而同地拿出仙螺，听着眼前仙人的话语，眼神皆是无比震骇。

昔日最孤冷高洁的凌华子，为了让弟子飞升，竟不惜罔顾人命，使用炉鼎这等下作的修炼手段。

只见留影那头，少年仍跪在地上，怀中拥着已经死去的崔善善。“师尊，倘若我是一个凡人，却如此罔顾凡人之命，又如何能让弟子们安心尊崇为人神呢？”

男人抿唇：“倘若是何意？”

蔺玉池没有解释，而是继续道：“崔善善无论如何皆是您亲手所收的弟子，却未曾蒙您赐教，甚至无数次遭您毒手，挑断双手筋脉，只是为了让她无法脱离炉鼎的身份…”

说罢，蔺玉池骤然抬起一双如寒星般明亮的漆目：“恕徒弟妄言，您实在愧为一个仙。”

凌华子抿唇，语气蕴着三分不耐：“仙人向来如此，你无资格评判吾。”“可我从来不想成为这样的仙，更不想成为什么人神！”“阿蔺！”

蔺玉池无所谓地笑笑：“也罢，师尊，您不如趁今日好好想想，为何我天赋极高，却终有一道仙脉未曾打通？”

凌华子没有说话。

少年缓缓将崔善善放下，趣趄起身，双手覆住自己的脸，浑身泛起一阵浓郁的黑雾，下一刻，少年褪去伪装，露出原本金色的瞳眸。他睁着一双妖异的竖瞳，静静望向凌华子，眼底蕴着几分癫狂神色。凌华子骤然与他相视，神色有一瞬破裂。

蔺玉池凝视着他，一边展开袍袖，双手迅速翻飞，又掐出一个手诀。下一刻，他召唤出自己真正的法相一-一头通体漆黑的白角蛟龙。转眼间，巨大的法相虚虚浮现在少年头顶，从喉中吐出一道浑浊的人语：“我是魔，并非真正的人族，而是您向来最憎恨的魔，魔是不该有仙脉的，师尊。”

霎时，凌华子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瞳孔倏然睁大，几乎目眦欲裂。蔺玉池浑不在意他的震惊，掏出怀中墨笔，手臂微抬，放至法相的口边。只见那道模糊的龙躯缠绕在少年的脖颈处，不一会儿又悄声钻过肩头，龙首轻贴在少年面中，信子舔上墨毫的毫尖。两者的气质皆是那般邪气肆意，浑然一体，不分你我。凌华子呼吸急促，死死瞪视少年身上所缠绕的法相，袖底下的的拳关紧握到发白。

不，不可能！

他倾尽此生所有心力，呕心沥血培养出来的仙术继承人，怎么可能是个下贱的魔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