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2 / 2）

？

这下，少女彻底睡不着了。

她忍不住来到洞府之外，盘腿坐在地上，怔然望着皎然月色，回忆旧时与他相处过的年岁。

恍惚中，少女又在那轮圆月中望见蔺玉池在注视她时，他的那双明亮温柔的眼。

一瞬间，崔善善的心下变得无比酸涩。

她忍不住拔了一点周围的杂草，做了几个草人，立在自己面前。少女抱膝坐在地上，望着它们，张开口，像往常一样嘀嘀咕咕对他们说话，哼唱歌谣。

“山之高，月之小，月之小，何皎皎…”

“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我心悄悄。”皎洁的月色朦胧照在她的身上，如同倾泻而下的思念。大

崔善善一直在洞府里修炼，随着年岁增长，蔺玉池留给她的六个玉筒皆被她一一参透。

在参透到第六个玉筒时，崔善善愣住了。

只见有一行小小的清隽的字，忽然从周遭那些严谨的文字之中跳脱出来，赫然落在她眼底。

崔善善低低喃着那句话，颤抖着唇，眼底蓄满了热泪。崔娥敏锐地注意到崔善善的情绪，走出洞府外，俯身坐在她身侧，关切地问她：“阿姐，你怎么了？”

崔善善抬眸与她相视，半晌都没有说话，只紧紧握住手中的玉筒，眼泪一点点地掉落下来。

崔娥一愣，回神之时，阿姐已经用温热的胳膊围揽住她，埋在她肩头放声大哭。

崔娥垂落眼睫，肩膀传来湿润的触感，心下无比错愕。自从阿姐开始日以继夜努力修炼之后，她旧时那些复杂的情绪好像统统都被她自己藏了起来。

崔娥知道，这是阿姐为了不让她担心，才将情绪藏得很好。阿姐分明只比她大了几岁，却好像无论身为什么身份，都是那样尽心尽力，从来没向她道过一句苦，一句累。

或许这肩上的担子太重，她确实是太累了。崔娥很心疼她，却不知该如何宽慰，只能干巴巴地将她抱紧：“阿姐，你是不是很累？”

“累了就靠在我这里多哭一会儿吧，没事的，你还有我呐。”“谢谢你，阿妹。"崔善善哽咽着，肩膀在寒风之中轻轻颤抖。“谢谢你们…”

少女缓缓闭上眼，感受着家人带给自己的温暖。接下来的日子里，崔善善比起旧时更为努力。她的修为开始突飞猛进，几乎每过七七四十九日，她就能突破十二重境界。达到三感一共需要连续突破六十六重境界，而崔善善凭借不懈的努力，不到一年，她便逐渐突破了元感之上第十二重，开始向着天桑进行最后的十二重冲刺。

开天门不仅需要修为，还需要用水镜来汇聚九州灵脉。每个仙盟都掌握着一条灵脉与一面水镜，因此，她开始马不停蹄在九州之间来回奔波。

一路上，崔善善没少遭受他们的奚落，碰了无数次壁，还与修士们打了不少架。

她一路打，一路据理力争，最后来到中原仙盟的主殿，却被几个大弟子拦在殿外，他们看她的眼神是那样轻蔑：“崔善善，就凭你也想开天门，成为那劳什子人神？”

“就是，你以为人神是坊间集市上卖的菜呢？我师兄早在三年前便修满三煞了，他也想过要到神域开那天门，他生前品行无碍，心性极好，那么好的一个人，却仍被天门拒之门外，最终跌落天门，身死道消了！”“此事不会那么简单，不然我们也不会留在此处坐吃山空，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手！”

“风水轮流转，人族的磨难终究会过去的，大家只是在忍受一时的苦难而已！”

崔善善听得想发笑。

她不懂这群人在争抢机缘时抢得那般头破血流，到了凡间有难之时就开始畏畏缩缩，甚至还那般理所应当地说要忍受！崔善善看不惯他们的不作为，便与他们交战，强行闯入主殿内，浑身浴血。她望着那群庸碌的长老，厉声开口：“今日人族有难，仙盟之间需要相互协助，共度难关，否则，灾难迟早会降临到每个人的头上，届时就无人能够幸免了！”

所有长老的注视皆落到她的头顶上，然而这一次，崔善善再也不会害怕他们的注视了。

最终，崔善善仍没有跟他们说通。

殿内外传出激烈交战的声音。

一开始，崔善善还能处在上风，与他们打得有来有回。只是她这一路上饱经风霜，任凭她修为再高，亦难敌数十个修为深奥的长老与其他弟子们的围攻，不一会便落了下风。崔娥从殿外飞来，掩护她从围攻中逃脱：“阿姐，既然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们就抢！”

崔善善转眸与她相视，两个人的脸上都沾了血，眸底却仍然明亮。是啊，既然这群道貌岸然的老不死为了眼前的片刻安稳无动于衷，她也没必要再客气。

然而眼前她的内力已经被他们耗尽，强行攻取只怕难上加难，崔善善只能与崔娥相互扶持，躲到一处洞府稍作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