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量子涟漪触星垣(1 / 1)
魏士宁第三次校准碳十四检测仪时,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他扶了扶滑落的银框眼镜,北京七月潮湿的夜风正从实验室破损的纱窗钻进来,吹得案头那叠《西汉青铜器纹样考》复印件沙沙作响。
腕表指针停在23:59分,月光突然被黑暗吞噬。魏士宁抬头望向窗外血色的月轮,这才想起今夜有本世纪最长的月全食。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开始频闪,在明灭的光影间,他看见铜奁内壁浮现出立体的星图投影——那分明是他在博士论文里复原的元狩四年天象。
腐殖土的气息灌入鼻腔时,魏士宁的登山靴正卡在某种夯土层里。他摸到腰间考古铲熟悉的握柄,这是他在北大赛克勒博物馆实习时导师送的礼物。当眼睛适应黑暗后,盗洞壁上交错的手铲痕迹让他浑身发冷——这些呈45度角的V型凿痕,正是西汉官制洛阳铲的典型特征。
“说!何人派你毁卫大将军的厌胜俑?”武士的呵斥震落松枝上的夜露。魏士宁的余光瞥见盗洞旁散落的桃木俑残肢,那些嵌入关节的五铢钱碎片还在泛着绿锈——这分明是巫蛊之术中用于诅咒的厌胜俑。
武士的刀锋迟疑了半寸。魏士宁趁机抓起地上一片甲胄残片,青铜锈皮下露出的碳化层在月光下泛着奇异光泽:“此甲应为元光三年少府考工室所制,彼时漆树汁液提纯工艺尚不完善,故碳化层呈现网状裂痕。”
“报!骊山阴面发现楚服木偶!”斥候滚鞍下马时,魏士宁看见他背后的箭囊里露出半截桃木人偶。借着火光,人偶胸前刻着的“去病“二字正渗出暗红朱砂。
领队武士突然挥刀劈来,魏士宁本能地举起铜奁格挡。金属碰撞的刹那,北斗七星的方位在奁壁星图上亮起幽蓝光芒,他三个月前在实验室观测到的量子纠缠图谱,此刻正在青铜器表面完美重现。
魏士宁的登山靴踩在未央宫灵台的青砖上时,怀中的鎏金铜奁正在与二十八宿产生共振。他低头看着身上赭红色的太史令属官服——这是用三匹细绢从黑市换来的冒牌货,袖口缺失的黼黻纹随时可能让他掉脑袋。
“奉太史令之命校准漏刻。”他举起伪造的象牙符节,竹简匣里装着从骊山捡来的日晷残片。当执戟郎凑近查验时,魏士宁突然指着东南方惊叫:“荧惑守心!”
暗格机关藏在室宿玉片下方。魏士宁用考古刷扫去千年积尘,露出刻着“甲子乙丑海中金”的六爻盘。当他将铜奁对准浑天仪赤道环时,地衣覆盖的墙壁突然裂开,露出密室中布满铜绿的十二时辰锁。
青铜锁突然咬住他的小指,鲜血滴在子时方位。魏士宁突然想起实验室那份诡异的检测报告——铜奁表面检测出的血红蛋白竟属于AB型阴性血,而这种血型直到二十世纪才被确认存在。
“坎位三步,震宫右旋!”清冷的女声从梁上传来。魏士宁来不及思考,循声踏过易经八卦方位,青铜兽的利齿堪堪擦过后颈。甩出登山绳缠住横梁时,他看见那道鹅黄身影正用银针封住机关兽的瞳仁。
“你带了疫苗来?”云桑突然开口说的竟是带关中口音的现代汉语。她掀开襦裙下摆,小腿上狰狞的伤口泛着绿光,分明是感染了东汉末年才会出现的伤寒变异菌株。
密室突然剧烈震颤,浑天仪的赤道环迸出火星。云桑抓住魏士宁的手腕奔向暗道,她掌心的温度让他想起实验室那夜触摸铜奁的灼烧感。在暗道石门闭合前的刹那,魏士宁看见追兵火把照亮了墙上的壁画——那上面绘制的根本不是北斗七星,而是标准模型中的基本粒子结构图。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