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跑（1 / 1）

沉沉夜色，黑暗浓郁的化不尽。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少年裘复真低伏在丛林之中。

夜空之上，天幕像是裂开了。

天地间煌煌之威，不知多少座山峦塌陷。

那是裘复真从小长大，生活了十六年的家乡。

他将与群山一同被埋葬……

裘复真勉强稳住身体，脸上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以及一点点对未知的茫然。

脚下，大地持续震动。

火势熊熊，延绵不绝，接连水天。

水天之间，夜幕如纸屑，星流似断截，火烧的光芒几乎将一切事物熔炼在一起。

裘复真心里本能地冒出一个念头，再难以遏制。

他的爷爷是百生宗的宗老之一，虽已退居南海分宗，不再参与宗门事务，但依然掌握着一定的权势。

在裘复真的认知里，折雨山与南海分宗，就代表了百生宗。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竟连折雨山都会不复存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整个白天，他都在灵玄阁翻阅典籍，寻求炼气境在古代更多层次的修行。

途中，突然好似天旋地转一般，整片天地仿佛都倾倒了。

裘复真双耳嗡嗡作响，险些跌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爷爷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天上星河的光芒变得模糊不清，于无声无息间出现动荡。

开阖明灭间，破碎地掉落下来，激发出璀璨的霞光。

有的碎片则直接砸落在南海分宗的范围内。

这种情况下，护宗大阵竟不知为何失效了。

其中似乎还掺杂着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像是丝丝不够明晰的哀嚎与愤怒长啸。

外界乱成一团。

仅是灾祸的余波，也足以杀死裘复真千百次。

等待着毁灭的命运在某一刻降临到自己头上。

裘复真并不知道，在他伺机以待之时，遥远的南海之上，他目力无法触及的地方，一场争斗已步入尾声。

“还有最后一道法术，要你们鉴别。”

一点锋芒于他掌中乍现。

始一出现，就几乎令老人自己都轻轻颤抖起来，仿佛木涩已久的身躯重新焕发了无穷的活力。

静夜之中，终于又有人叹息道：

老人淡淡回道：“你决心下场之时，就该有所预料。”

“这样的结果，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叹息声道，“最后受损的，依旧是百生天宗。”

声音传出，笼罩着整片夜幕的场域在某种层面上散去了丝许。

第一眼，老人看到山谷密林中低伏着身子的少年——

第二眼，老人看到断裂塌毁的折雨山脉——

第三眼，老人看到影影绰绰群山堆成的残骸当中，许多人被层层围困——

他沉默间，对此似乎同样早有预料，最后抬头看了一眼骤然清晰的夜空——

“你们早已有了一定的把握。”老人轻轻摇头。

他掌中，乍现的一点锋芒陡然放大，如心脏跳动，向四方跃出。

南海上燃烧着几万倾的焰光即刻覆灭，在这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一刹间，跳跃向所有的幕后之人。

这白光竟十分脆弱，完全不像其表现出的那般具有威势。

叹息声转为无奈，似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什么。

风轻云淡将老人掌中散发出去的一切光芒摧折，继而压迫到老人的身周，要将其彻底禁锢。

那锋锐无匹，似贯穿一切的气息保留在老人身上，正勃勃腾发，咄咄逼人。

他低声唤道：“道一！”

“道一！”

广袤夜幕的一角忽地被揭开，一座比夜色还要深沉的漆黑事物闯入进来，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土地之上，耸立着一座低矮的四四方方的祭坛样的物件。

可就是这样一座看似无甚特殊的祭坛，在其突兀出现的一瞬间，却吸引了夜幕之下，几乎所有存在的注视。

“那是……”

“道一祭坛！”

他们有男有女，或年轻或苍老，身着各色百生宗服饰，显然都久居高位，均是气度不凡。

一股沧桑古老的韵味从祭坛之上缥缈着散发了出来。

他整个人变的缥缈起来，似乎沾染上了那黑色祭坛的气息。

“道一祭坛，你竟然与它建立了联系。”

白发白袍的男子眼里尽是疲惫，目光空洞，虽然努力在看着什么，却又好像没有把任何事物容纳入其中。

“何至于此，洪山远。”

老人深深看了白发白袍的男子一眼，又将目光扫向出现于海上的各个百生宗修士，什么也没有说。

……

这是他炼气修行而来的，对冥冥中事物所产生的灵识。

走！

群山当中，一切都在毁灭，他闷头直冲，也不知要去向哪里。

天地之间，呼啸渐远。

揉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