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杂役弟子（1 / 1）

晨雾如同给青城剑阁披上了一层肃杀的银灰色铠甲，巍峨剑阁宛如倒悬的钢铁森林，冰冷而锋利。九千柄古剑凝铸而成的浮空山体，发出低沉的轰鸣，仿佛沉睡的巨兽在缓缓苏醒，环绕主峰“天刑”的剑刃瀑布，带着金属的冷光倾泻而下，冲击在护宗大阵之上，激起一圈圈幽冷的青色涟漪，如同深渊的呼吸。

朝霞正从峰顶喷薄而出，七十二道耀眼剑光如同蛟龙般环绕着峰顶盘旋飞舞，那是分神境的大能正在练剑。

“快看！是凌霄掌教的周天剑冢！”试剑台上，外门弟子们发出阵阵惊呼，语气中充满了艳羡和崇拜。

而他，一个卑微的杂役弟子，每日只能趁着擦拭试剑台的间隙，偷偷摸摸地学习一些残缺不全的剑招，没有相应的心法支持，这些剑招不过是花拳绣腿，徒有其表。

每次穿过连接各山峰的浮空廊桥时，高大宝都会忍不住望向谷雨山百谷峰的灵稻田。

传说，一粒仙米，便可抵得上练气期修士一晚的苦修。

正当他神游天外，幻想着自己也能修炼谷雨心法，在灵稻田中挥剑如雨时，一道凌厉的剑气突然破空袭来！

青色的剑气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掠过，狠狠地斩在身旁的青钢岩上，坚硬的岩石如同豆腐一般被轻易撕裂，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碎石飞溅。若是他反应稍慢一步，此刻恐怕早已血溅当场。

“听说这废物昨天擦试剑台，用了足足四个时辰？真是个饭桶！”

“这种下贱东西，生来就是受罪的命，活着都是悲剧！”

一柄带着剑鞘的长剑，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剑柄上镶嵌的青玉，映出一张俊俏却阴冷无情的脸庞。。

“听说，你积攒了九点贡献点？”陆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神如同毒蛇般冰冷。

“看来，你还没学会青城剑阁的规矩。”陆明剑指轻挑，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击在高大宝怀中的贡献玉牌之上。“嗖”的一声，玉牌应声飞出，落入陆明手中。“九点贡献？正好抵了上个月我不小心损坏的剑穗，也算废物利用了。”

那玉牌里，存着他整整九年，挖塌七条矿脉，用血汗和屈辱换来的积蓄！

当陆明催动剑气，就要抹去玉牌上的印记，彻底夺走他的贡献点时，试剑台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一声清越激昂，如同龙吟般的剑鸣，骤然响彻天际！整个青城剑阁，仿佛都在这一声剑鸣中颤抖！在场所有人的佩剑，都如同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同时脱鞘而出，倒悬于空中，剑尖直指天穹，发出阵阵嗡鸣！

高大宝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时机，如同饿虎扑食般冲向玉牌！在指尖触及玉牌的刹那，一道锋利的剑气划破了他的掌心，鲜血瞬间涌出，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紧紧地将贡献玉牌牢牢握在手中，死也不肯松开。

今天，恰逢元婴长老出关，他纵然再嚣张跋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放肆。

周围的嘲笑声依旧没有停歇，反而因为他的起身，变得更加肆无忌惮。那些恶毒的言语，如同附骨之疽，紧紧地缠绕着他，想要将他彻底拖入绝望的深渊。

“血矿？我看他挖的是自己的血吧！指不定哪天就失血过多，直接死在矿洞里，也省得在这里碍眼。”

一句句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像冰雹一样砸在高大宝的身上，砸得他体无完肤。他紧紧咬着牙关，竭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指甲几乎要嵌入手掌之中。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从他踏入青城剑阁的第一天起，这样的嘲讽和谩骂就从未停止过。

麻木吗？也许是。

他低垂着头，将所有的屈辱和愤怒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如同一个行尸走肉般，缓缓地挪动着脚步，离开了试剑台。他不敢抬头，生怕看到那些幸灾乐祸的脸庞，更怕自己眼中压抑不住的怒火会彻底爆发。

他的背影，依旧是那样的消瘦而佝偻，单薄的青灰色杂役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空空荡荡，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