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做人的第十五天（1 / 3）

“注意安全。”

“在路上玩得开心啊。”

“我会给你带点心回来的，水云师兄。”

水云愣了一下，然后哇哇叫着扑上来。

诸伸冷淡地躲开这个熊抱，又躲开一只想要搓自己脑袋的手。

“臭小子，总算知道孝敬师兄了啊！苦尽甘来！”水云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一脸欣慰，“我要芝麻饼，椒盐牛舌，荷叶烧鸡……哎呦！”

他毫不客气，噼里啪啦报菜名，然后被旁边站着的澄真敲了头。

“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澄真将一个小钱袋塞到诸伸手里，“路上看到什么喜欢的就买下来。不用担心浪费，不好吃的带回来给这两个傻瓜吃。”

她伸手指了一下水云和长青，明确了两个傻瓜指的是谁。

诸伸颠了颠，里面至少有五两银子，足够一个三口之家过三四个月了，澄真师兄真富有啊。

“我会给师兄带礼物的。”他点点头。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铁路，但稀稀拉拉几条，从湘西苗疆到福建这地段，根本没有火车。所以他们还是要坐马车。

如今的时代，外面一片战乱，军阀割据，新旧交叠。你可以看到留着长辫子的农夫村妇，也可以看到穿着西服皮鞋的洋学生。

涂口红抽香烟，脚底下却是三寸金莲；戴怀表坐火车，一进屋跪地高呼万岁。

进城，熙熙攘攘，高楼电灯；出城，荒野万里，茅草泥屋。

荒诞现实主义在此地交错。

路上横尸的白骨不少，沿途打劫的暴民也不少。

诸伸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赶路一整天，中途在一户农家落脚，点上油灯，左若童坐在桌前问道。

“有什么想法？”

烛火映着二人的脸，驱散黑暗，将发肤染成暖黄色。

诸伸想了想：“水云师兄要吃的芝麻饼，我要去哪里买？”

“……只想到了芝麻饼吗？”

我是指这一路看到那些面黄肌瘦的平民，还有那些尸骨。

左若童微微皱眉，但没有直接说出后面的话。

诸伸猜到了后半句，他兴致缺缺地拨弄着灯芯：“没有我在药仙会见到的尸体多。”

“不过芝麻饼倒是很新鲜，我在药仙会真的没见过。”

左若童：“……”

他叹了口气：“早点睡觉吧。明天会路过两个大城，那里的点心铺子好，澄真喜欢。”

诸伸点头，他抬手剪掉灯芯，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柔软洁白。

这手曾经握住过一片白色真炁。

那白光柔和，隐约可见一个全身通白的老者，在教导面前的小儿：“顺势堪避忌算祸，逆行方得会元功……”

“人之降生，先天一炁化为四肢百骸，此为顺，却难逃一死。我辈逆天理而行，重回先天一炁，以此飞升成仙……”

“修行修身求道，如逆水行舟，逆天而行，大道惟艰，你我皆蝼蚁。”

树叶缓缓落下，微风吹起，落到一老一少中间的石板上，灰黑点缀着一抹青翠。

“师父，心法有九序，但逆生却只有三重吗？”坐在老者对面的小儿如此问道。

“非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那老者缓缓开口：“一，尊贵，万物起源，人不能及也。二为一之子，三为二所化。一二三顺其自然，密不可分，坚不可破。而万物无穷无尽。按理来说，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人能触及的存在。”

“只有三到万物之间的缝隙，所体现的是一个‘变’也，人也为万物一员，此间隙是人唯一可能把握住的时机。”

“逆生三重。若是三重不成，那就代表着那一丝‘变’的契机没有被抓住，哪怕有四重五重，也是无用之功。”

“所以逆生可能不止三重，但对于我们人来说，只能是三重。”

那张苍老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但双眼温润，有星星之火隐藏其中。

落在地上的嫩绿叶片很快被污泥腐蚀，沾染上黄黑色，但叶片生生不息，层层叠叠，落在地面，将灰黑色砖石慢慢覆盖，慢慢染成碧绿。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这是诸伸解析左若童真炁的时候，得到的记忆。

挺有道理的。

他打了个哈欠，模糊地回忆起左若童提过他的师父，似乎是在十几年前退位外出云游，寻求突破契机，早已没了音讯。

一夜无梦。

天亮，出发，进城，将店里的点心一样买一份。

他坐在马车上，一样一样尝尝味道，好吃的吃掉，不好吃的，见到湘西苗疆的小姑娘，就送给对方。

“蟹蟹锅锅！”对面黑长直，头顶着银饰的小姑娘吃得满嘴流油，眼里冒着亮光。

她莫约五六岁，吃东西的时候，像只小松鼠，蹲在树桩上用手捧着，腮鼓起来，一动一动。

诸伸想起来这张脸有些熟悉，似乎被自己喂过些时日。

“魏淑芬！”

在药仙教有一面之缘的圆脸姑娘大叫一声，将胡吃海塞的小丫头吓得一哆嗦。

“好你个坏丫！抢客人的东西嘞！”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