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藏盛夏(1 / 3)

加入书签

他的气息很轻,自上而下漫过来,分明是温热的,却搀着雪松一样冷寂的味道。

羽毛似的,柔柔拂过温言发烫的脸颊。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不能镇定自若地面对陆知序这张脸。

可真是没出息。

温言别开头去,咬着唇不愿再说话了。

她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怕陆知序追问,问她八年前的离开是为什么。

更怕他不问。

怎么都不对,索性闭嘴。

包厢没有开灯,一片昏暗中,那束偷偷吻她侧脸的夕阳,是唯一神迹。

被夕阳眷顾着的那一点儿,营营扰扰发起烫,痒刺刺地让人难受。

嵌金的橘红色泼洒开来,漂亮的小姑娘要融化在里头似的。

陆知序的黑眸温吞地吃着她。

她漂亮的眼睫眨一眨,就像春光里振翅欲飞的蝶。

纤细白皙的颈项又似世间最优雅的天鹅——很适合被握住。

像曾经被他爱怜而热忱地握住那样。

陆知序手指蜷了蜷,喉结难以名状地上下滚动。

瞧瞧,连他身体的一部分,都清晰记得她曾属于他的每一分,每一秒。

那这八年呢?这漂亮的颈项,有被别人握住过吗?

她也曾在别人的指间,红着眼啜泣着求饶,一叠声绵软地喊——“daddy”吗?

有的。

当然是有的。

不然怎么会有那个长得像她的小男孩儿。

陆知序倏地闭上眼,绵长而沉稳的呼吸,可喉咙里嗜血的渴意又不管不顾翻涌上来。

挡也挡不住。

温言被圈在他的怀里,他身上渡来的熟悉气息很像情人缠绵的拥抱。

但他们早就不是能拥抱的关系。

她瞳孔微微发颤,无助地靠在椅背之上,她每怯懦退缩一分,他便张扬进攻一寸,直到将她彻底锁在双臂之间。

这样亲密的距离。

无数个曾经的夜晚她跨坐在他的腿上,也是这样的距离。

他咬着她的耳垂,慢声哄。

哄她喊人,哄她叫他的名字,他则回以夸奖。

……

身体比情感更诚实地优先回想起面前这人带给过她的快乐。

温言半边身子都软了。

他却闭着眼戏弄她。

“我对你的企图,需要我身体力行证明给你看吗?”

温言混乱地移开眼,却触到他亮黑色皮带上。她略瑟缩了一下,好似被烫着似的,如同烟火在她眼前绽放开来。

绚烂让她一阵阵地晕眩。

陆知序恰在此时睁开眼。

他的眼不知为何也红了。

顺着她的视线下落,无数个荒唐的画面电光火石般闪念而过。

他们无比默契地想起从前,那些她被皮带温柔缚住的画面。

温言恨这不合时宜的默契。

陆知序衔着笑的嗓音果然响起来:“难道温小姐对我,多少也有一点儿企图?”

温言怔忪。

思绪有一瞬间被带回那一年的盛夏。

怎么会没有企图呢?

面前这人,温和疏离,好看得像古希腊神话里的神祇,将她从阴暗逼仄,潮湿闷热的旧世界里带出来,逃开那样的家庭,又给了她崭新的一切。

她承认,她从一开始就很想和他发生点什么。

这个危险的念头自十五岁那年初遇便在温言脑海中生根、发芽,直至十八岁夏天,贪心将它彻底催发成参天大树。

高考庆功宴上,陆淮交给她看好的那杯酒,温言很清楚里面放着什么。

那是陆淮用来和当时的女朋友助兴用的。

陆淮说得很明白。

事实上温言也很清楚自己是怎样端着酒,不回头地走到陆知序面前,撒娇蛮缠着哄她的“小叔叔”喝下的。

是了,那时她费尽心机进入陆家,借着自己可怜的身世成功当上了陆淮的家教,才终于能正大光明跟着陆淮喊陆知序一声“小叔叔”。

他们是如此禁忌的关系。

温言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可对此她心甘情愿。

因为这就是她明明白白,想要坦承在太阳底下的企图。

她那长达三年晦涩阴暗的暗恋,终于可以在成人后的某一天,由她穿着最漂亮的白色连衣裙,将自己伪装成洁白无辜的,盛开在阳光下的小雏菊,半逼迫地让自己得到面前这个男人。

温言会一直记得那个夜晚,也永远记得后来陆知序一遍又一遍嗓音发颤的对不起。

“对不起,好姑娘。”

“对不起,温言。”

“对不起,宝贝。”

他觉得自己是个禽兽。

温言从他眼里的懊悔、愧疚、痛苦,和分明的情欲知晓了全部。

疼痛带来眼泪,逼着温言脸色发白,被汗濡湿的发涔涔的贴在她的脸颊。

温言知道自己瞧起来一定是脆弱的,被摧残的模样。

可温言从不觉得陆知序有什么好对不起她的。

——那分明是十八岁的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