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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柄云纹白玉梳,沉甸甸的,一股凉意。

他掂了两下,将梳子搁到案几上,随手拿起一本兵书翻阅。

外头,传来木兰的声音:“夫人,并州实在干燥,下回沐浴可要下多点桂花露?就怕肌肤不滑了。”

窈窈:“嗯……我摸摸,滑的呀。”

两人边笑边说,待进了屋内,瞧见李缮大马金刀坐在榻上,笑声戛然而止,窈窈捋起的袖子,露出一截胜雪皓腕,她赶紧把衣服放了下去。

新竹对窈窈眨眨眼,示意李缮才回来。

窈窈明白了,轻声对新竹、木兰道:“你们先下去吧。”

李缮抬眸,看着窈窈隐去局促,笑道:“夫君回来了。”

李缮淡淡应了声:“嗯。”垂眸重新翻书。

窈窈让婢女下去,是有话对李缮说。

屋内剩下两人,她突的觉得,他们像石与水,投石入水,石依然是石,水依然是水,质不同,互不融。

这种联想有些好笑,她紧绷的心弦,也稍稍松懈。

她刚洗完澡,一头墨黑的头发湿润着,之前在浴房,用布巾吸干水分,堆放在一侧脖颈,不梳好,略有些蓬乱。

放轻脚步,窈窈拾走案几上的白玉梳。

她身上有种桂花的清香,很淡,却仿佛牵着风筝的一道线,随着她走近味道就深,走远了,味道淡。

梳头发的声音,就像风吹斜了雨,一阵一阵,细碎而轻缓,浸润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揉成一道柔软的声音:“夫君。”

李缮盖下许久没翻过的书,他抬眼,目光深处,夕日照出一点幽微,沉默地看着她。

窈窈满头乌发如瀑,披散在她肩头,白皙的耳尖儿藏在发丝里,面目清丽。

她捏着梳子,指头轻掰梳齿,看着李缮,小声说:“夫君要去雁门郡,我已经知道了,明天就和母亲去道观为夫君祈福。”

知道她还有话没说完,李缮看着她。

窈窈:“日后夫君若要远行,可否先与我提一句?母亲知道你没跟我说,很是惊讶,我想,这些小事,不好让母亲挂心。”

生于世家,窈窈比谁都清楚,不管他们之间如何井水不犯河水,旁人看来,他们既成夫妻,如有不合,男方纵有千错万错,也是女方承受流言蜚语。

想要防患于未然,还得李缮配合,人后如何她无妨,人前不能太过。

李缮沉默了一下,他向来我行我素,不与无关的人汇报行程。

只是,他不打算送钱夫人回洛阳,相应的,也不会送窈窈回去,她只能留在并州陪着钱夫人,日后告诉她,与告诉钱夫人一样。

想毕,李缮简短地应道:“好。”

窈窈弯起嘴唇,笑了一下,又看李缮没打算走,心内微微遗憾,今晚还是没法睡床。

不过等李缮去雁门郡,只有钱夫人,婆母心思简单,她应该能轻松许多。

隔日,李缮起床的时候,窈窈也起来了,夫君远行,若是寻常夫妻,主母得为主君打点行装。

很快,她知道自己白起了,别说出行用的东西,李缮甚至是自己抖开衣裳,快速穿好外衣束好腰带,穿鞋,全然不借他人之手。

穿戴梳洗完毕,他就阔步出了屋。

郑嬷嬷见他连一声招呼也不和窈窈打,铁了心冷待她,不由又叹了口气。

李缮一走,窈窈便和昨日差不多的时辰,去见钱夫人。

且说早些时候,李缮来与钱夫人拜别,钱夫人意有所指地提了一句:“你媳妇呢,怎么没有和你一同来。”

李缮眉宇不动,道:“母亲不是不喜她么?”

钱夫人咳了一声,明明是李缮自己不喜,却把原因往她身上推。

李缮又说:“母亲这次去了道观,且不必再去了。”

钱夫人:“为何?”

李缮:“祈福若有用,战场上不会死那么多人。”

钱夫人:“……”

李缮真正在意的是,大亓的通病。

几十年来,大亓遭了天灾人祸,旱涝兵荒,北方胡人虎视眈眈,民不聊生,催生了众多佛寺道观,甚至到了腊八节,香火鼎盛的佛寺能连续做法九日。

北方道观与佛寺数目相持,大亓宽待道士和僧人,不仅免除兵役,还能减免税赋,许多世家子弟为逃兵役,都会出家做世外人。

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钱夫人应下:“行吧,我也懒得折腾,就是想出门走走,你注意安危,早日归来。”

……

此时,钱夫人看着窈窈朝自己款款一拜,少女身段玲珑有致,容光极盛,她又想起儿子不解风情的模样。

她心中难免犯嘀咕,莫不是李缮癖好奇特,专不喜欢美人儿?那还真怪不了窈窈,生得太美,又不是她能选的。

钱夫人正乱想着,窈窈轻轻扶住钱夫人手臂,柔声道:“母亲,走吧?”

她心肝颤了颤,这声“母亲”怎么越听越顺耳了?赶紧板起脸,道:“对了,林氏也一道去。”

昨日,林氏知道钱夫人要去道观祈福,推荐了天阳观,说里头的道长道行深,并州的夫人们都喜欢去,她在里头也有相熟的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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